林震南此时全然不知该怎么办,那个充当南蛮探子的安南人此时也是焦急万分,他是在文山港附近被南蛮俘虏的,此时家人也在南蛮手中,不得不被迫混入占城港里做奸细。此时这个探子全然不知道到底能不能相信面前这个大掌柜,占城港现在已经满是避难的人,他这个土生土长的安南人毫不费力就混了进来,找到名单第一位的林震南也是丝毫没有费力气,不过现在这个林震南傻坐在那里差不多半个时辰了,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林家是武朝举家移民而来,早年在文山港做生意,几年前姱公主掌管了占城港后就举家搬迁到了这里。华人的观念都是家族至上,更不要说现在这种宗族制的产业了。违背安南的法令暗地里和南蛮做生意这事情他没有和族长们商量过的,为林家赚了大钱后他也只是声称跟迈德诺人做交易赚的钱。更何况后来的清凉油生意,虽然垄断权上面被钱龙舟狠狠地坑了一把,但是他很精明地把这些高价买来的清凉油做更高的价格卖给了南蛮。南蛮那种热带丛林岛屿上终年湿热,蚊虫肆虐,终年弥漫着几千年来丛林植物腐败的臭味,清凉油的奇效很快被他们发觉,接着就开始在整个南蛮的领地里流行起来,在很多地方清凉油已经炒到他到岸价的六倍到七倍以上,如果不是他之前吃进的量实在太大,原本还可以获得更大的收获的。
林震南此时才知道什么叫做尾大不掉之势,当年让自己赚得盆盈钵满的生意此时成了催命符,南蛮居然直接把主意打到了占城港。探子说蛮军的几万大军此时已经抵达城下,明日即将攻城。以蛮兵之威,攻下占城港必然是容易之事,不过蛮军不愿有太大伤亡,所以需要城内的这些“第五纵队”来充当内应。
“让我等充当内应如何可能啊?”思考良久的林震南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我林家家奴虽然众多,欺负官府尚可,若是与官军对抗,怕是没有胜算,更不要说此时的官军已经装备了新式火铳,击发之势如猛虎下山。如若举事只是我林家一家,袭击南门之事定然失败,先生请不要再提。”
“林掌柜还请不要断然拒绝,此次入城者有数十人之众,详细联络名单我虽然不知,但是却也有数十家之多。占城港内是大户聚居之处,一旦火起,必然会造成城内大乱。到了那时,官军乡勇救火尚且顾不过来,哪里会有心思来拦截这些家丁呢?我进来之前,首领就已经跟我说过,让你们的人都在右臂上绑一块白布,天军入城之后就不会误伤诸家的家丁,家门口挂一块蓝色布,就知道是自己人,不会前往劫掠。但是首领也交代过,假如天军伤亡过大,那么就会允许自由劫掠三天,杀光所有的男人和老幼,将所有女人带走。”说到这里,探子诡异地一笑道,“林掌柜不会愿意这种事情发生吧?在下进来时也看了,林府上下规模宏大,想必也是历经好几十年的苦心经营了吧?若是被天军劫掠一空,岂不是大大的不值?若是协助天军,以林家在占城港的地位,得到领袖的信任和大量的封赏必然不在话下。若是林掌柜不愿意,日后安南朝廷秋后算账之时,林家怕是也无处可逃……到那时可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了啊。”
林震南听到这里不由心头一紧,说的没错,若是出手协助蛮军,打开城门的话必然是他大功一件。到了那个时候别说封赏和信任,还能借着迈德诺人的船举家搬迁南下,到哪里不是做生意呢?如果这次不帮蛮兵,无非就是两种可能,官军守得住或者守不住。若要是守不住,蛮兵入城,自己全家遭难,等同于满门抄斩;要是守住了,蛮军派进来的探子可不只这一个,自己和南蛮做交易的事情必然败露,到了那时候肯定还是个满门抄斩。比较起来此时也只有出手协助蛮军这样一条路可走了。
他不由得长叹一口气,“好吧,看来我也只能协助天军开城了。”稍微想了想他接着问道:“到了攻城之时我林家之家丁开城怕都有不足,恐怕没有足够人手去点火了。”
“这点林掌柜不用担心!”探子不由得长吁一口气,“纵火之事自然有其他人去做,林掌柜只要让家丁打开城门即可。”
其实他也很担心这林掌柜宁死不肯出手,他们这次入城的只有十来个人,他入城的时候已经看到三个比他先混入城的人在城楼上荡秋千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会暴露身份,这些占城港的官军还真狠,抓到了就吊死在城楼上。他提心吊胆地找到了林府,沿途又看到了一个探子被人揪出来,这时他才发现所有的占城港人都是摸着肚子互相打招呼,他连忙也学着其他人摸着肚子打招呼,这才躲过了几路巡逻的红衣官军。
这个就是钱龙舟的点子了,自从昨天从东方港传来的短信中提到了占城港可能会有南蛮的走私犯,他就采用一个比较诡异的办法来简单区分混进来的奸细——下令占城港的所有人都必须摸着肚子互相打招呼,凡是没有这么做的,必然是新入城的。而新入城的则会被询问这近几天内占城港比较出名又有意思的事情,一旦答不出来,就已经很有奸细的嫌疑了,他们就必须要说出入城的目的地以及担保人。只要是两样都无法提供的,几乎可以确认为奸细,可以就地处死,但是那些即算是能提供目的地和担保人的,也不会就这么算了,担保人必须要和被担保人一起住在牢房里直到解围,或者担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