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哥嘻嘻一笑道:“这却要教前辈失望了,小子这功法来历并无师承,若真要溯本追源,怕是要扯到上古一位叫劫生的大德身上去。你说的什么无昭禅主,我不认得。”
“你师出何门与我有什么关系?”大拙不屑道:“老朽也不过是猜测而已,反正我也没几天好活了。”
鬼哥被这老头儿弄得莫名其妙,他刚刚还在说此事与自己大有关系,转眼间就又翻了脸,真个奇哉怪也。
大拙调息已毕,当即站起身来道:“走吧。”
“哪里去?”鬼哥有些愣头愣脑的问出这句话时,大拙的身影早已奔出千里开外。
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鬼哥心下飞速的回忆刚才大拙的话。话中重点是梵净宗无昭禅主,当真和自己有关系么?会不会是当年了风大哥的宗门?事隔多年,实在无迹可循啊。
对于仙士来说,一息千里的速度并不快,但要做到如大拙这般似闲庭信步,让人几乎察觉不到任何波动可就难了,起码鬼哥就没有这么从容。他察觉到了大拙的状态,也尽量收敛气机,不过速度便又慢了一些。大拙也似并不着急,就着他的速度逐渐放缓。
二人由西南海滨上陆,斜插南边山地,一前一后于小半个时辰之后便已经来到了金原与天南交界之处,这一线山峰极是陡峻,便名为乱剑山脉。
大拙于一座峰山顶处停步,仿佛身体有些滞重。数息之后鬼哥随之赶到,可当他踏落在此峰之上,面前竟是一片凛冽剑气猛冲而起,那股狂暴肆虐的锋芒让他颜色骤变。
山下看似一个凡间小镇,可是却暗藏杀机。这实是一座夺天地造化的宏大剑阵,仅仅是路过修士稍露气机,便会惹来剑气的袭杀,不知已经有多少无辜者命丧于此。
鬼哥不明白大拙带他来这里干什么,刚欲开口询问。大拙却已然淡淡道:“请老朽来杀你的并不是逍遥门,凭他们还谴不动老夫。”
逍遥门当然请不动大拙。遥想当年连无稽与大拙这般人物尚且落难,可知他们的敌人何其强大。在仙金原若论底蕴,除了屈指一数的妖族,有资格帮助大拙的,当然要数到隐伏在这里的极乐仙君。
“是极乐仙君!”鬼哥心中恍然大悟,随口说了出来。
大拙点点头道:“孺子可教也。走吧,见过这个人,老朽的人情也就偿尽了。”
大拙并不问鬼哥的意思,当先缓步下山入城,只是速度更慢,气息也更加微弱了。到得城门之前,已与一个寻常凡间老者无异。
鬼哥负手远随其后,气息亦彻底的藏匿起来。可是越近此城,他心中便越是莫名的烦躁。也不知是这剑阵太过犀利可怖,还是另有别的原因。
小城富市,熙熙攘攘,人潮丛涌。大拙拈须拄杖,负手迤逦,如闲庭信步。他气息虽已敛尽,眼力毕竟还在。此刻他已然知晓,此城之中所有凡民恐怕皆是剑魂所化,大略估算超过十万之数。
剑修到元婴境界都能聚剑成丸,到元神境界才能藏神生胎,想于剑胎之内生养剑魂,非元神大成境界不可得。十万剑魂,就相当于十万个元神大成剑修。乱剑聚阵,即使这是大仙士的手笔,也足以让人震惊了。
逍遥门,怀真子,当真了得!鬼哥心内不由得不暗赞了一声。
渐渐步入中城,鬼哥看见了九块高耸的巨碑,呈九宫而列。这是九块剑碑,作为剑阵中枢而存在。用脚后跟想也知道,这九碑剑宫之内,便是此阵最强之处了。贸然踏入剑宫,恐怕就连大拙这样的人物也没法全身而退。
然而就在这时,鬼哥看见了一个身影。那是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凌乱的头发,呆滞的眼神,正在被一群小儿用半块糊饼逗弄。她跑来扑去,傻兮兮的笑着。转而扑倒在和着牛马粪的泥水坑里,又疼得哭起来。
鬼哥的心像是猛的被利刀猛然穿透,目光就此定格,心内怒火轰燃而起,大踏步的便要向剑宫之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