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他十分笃信确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操纵着他的人生轨迹,宿命、气运、诅咒,等等不一而足,让他历经一次次惨变恶险。
自离开平山于凡世虽只不过二十余年,然而在他心中却实已近千年,这些事似乎隐约淡忘了。在夜叉仙宫内获得梵天传承之后,他修为激增道心成就,信心也随着实力而增长。似乎随着自己强大起来,便以为可以即将摆脱那样的命运。
此刻又听到古苍冥的名字,他只觉似乎有一根无形的绳套就套在颈间,勒得他透不过气来。而这道看不见摸不着的绞索,也许真的永生都挣不脱。
这个古苍冥是和心里想的会是同一个人么?应该不会错了,这世上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他当年在西荒消失时只是个元婴修士,要跨越洲际恐怕走的也是那个传送阵,算上这仙屿之行,很像是完全在踏着他的脚印行走。他若真在这里倒是一件好事,起码古九阴和古朝荒的名字就不会总堵在心里了。是了,他最好还活着,总要亲手杀他才好安心。
鬼哥心中纠结了一时,一身的魔性便很快占了上风。一腔杀意找到了新的目标,自然也就马上改变了想法,这个黄玉娘还是暂时留着的好。怨恨与报复心让他的眼眸愈发红亮,一股难禁的快意悄然窜上他的嘴角,让他的面目看起来有些狰狞。
血藤的下端传来一阵阵的冲击力,显然已经有他人从仙路折回,并赶到了这一端。鬼哥心下冷笑,抬眼望去,靛蓝的天幕上已泛起了一层青光。数不清的血藤花迅速改变了形态,从如幕盛放合拢,巨大的花苞中一鼓一缩,紧接着便喷出一道血色的丝蕊来。
这些丝蕊虽然纤细如发,却充满了魔性魔力,那尖端刺入天幕竟是毫不费力。不数息间,无数丝蕊被花苞喷出,宛如一片血色飞蒲的海洋。它们如有灵智一般刺向天幕,将这靛蓝的天幕激得深深内凹,未过多久便像突然泄气般迸碎,一股极其强劲的天罡风从中狂涌而出。
仙路在罡风中沉沉一滞,无数血藤便如同闻到了血腥的狼一般发了疯,枝条快速生长的声音像是诡异的嘶嚎,又一次拉扯着仙路向上冲去。而此时的速度比先前的升浮之速倍增,逆着凶猛的罡气,扯着仙路一头便扎入了天罡之内。
煞气狂呼而过,鬼哥眼前突然变得无比黑暗,但他对此早有准备,玄冥眼目力展开后顿时又变得清晰起来。然而一旁的黄玉娘就没有这么轻松了,她的黄绸带卷在一条最粗的血藤之上,犹被罡风吹得立足不稳,身体不时被卷得飘摇起来。血藤另外一端的震动也立刻停止下来,想是那人已经无暇再找什么麻烦了。
可是鬼哥直觉一动,连忙展目深望时,心下仍不禁骇然。原本应四平八稳浮飞的仙屿,此刻竟然在快速的翻着跟头,如一片黑乎乎的影子一般笼罩下来。他甚至没来得及有什么想法,仙路的端首已经重重的与仙屿重在一起。
强大的撞击力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但令人惊奇的是,仙路端首这几块仙土因有血藤贯缠,竟然没有在这一撞中彻底粉碎。巨大的力道迅速从撞击中反馈回来,将其从仙屿上弹开了。于是仙路的这一端转眼间变成了飞坠,另外一端竟反而贴靠了上去。
当七荤八素的鬼哥被重重从紧抱的树藤中甩落出来时,才发现自己废了好大力气抢得的先机,已然在瞬间反转。能察觉到的气息都在离他远去,包括那个黄玉娘在内,已经冲向了仙屿的深处。
鬼哥无比尴尬的干笑了两声,脸上才又转为阴郁。他的身形迅速融入了黑暗,像一道微光样在其中闪烁,速度疾快无伦。这是老鬼最后传授给他的遁术,天魔夜行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