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素心见他四脚朝天的狼狈样子,忍俊不禁,这便笑出声来。
鬼哥正觉遍体酸麻,听她发笑,也是大感丢人现眼。
待要开口反诘之际,却突闻天幕轰隆巨响,一阵惊惶之感随之涌上心头。
鬼哥从地上一跃而起,转身之际却正见远方的天幕不断变得昏暗,几息之间便如同黑夜,让人望之如同心头压了一块大石般沉抑。
可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片黑暗居然蓦然破碎,一只巨大的脚掌踏了进来,重重落在地上。
沈素心此时也已笑不出来,因为她已经认出这个气息,是魇灵!
魇灵因何而生,她并不清楚。但这魇灵先前只出现在森罗万象之海,而且通向这修罗战域的传送阵法已被毁去。
这魇灵到底有多么强大虽不得而知,可像这般强行打破法则壁垒,力量实在是难以想象。
可随着魇灵另一只脚踏入此地,沈素心赫然发现,魇灵这并非是在侵入,而是在倒退。
天幕碎去,魇灵巨大的身躯便已若隐若现。似乎接连受到重击,大踏步的后退。而且在节节败退之间,如同随时都会被击倒。
单从其败退中下踏之力便踩破了法则壁垒来看,攻击者绝对是盖世强者,可到底是什么人能有此惊天手段呢。
沈素心瞪大了眼睛,却还未来得及细想,便被鬼哥抄抱而起,飞也似的再一次冲上了登天玉阶。
这一次鬼哥没有被再被反震出来,而是稳稳当当的一连冲上了数百阶。可这玉阶之上的压力虽然大减,却没有完全消失,越是向上便越是强烈。
若在平时,莫说抱着个百十斤的沈素心,便是提上几千斤,也不会有丝毫难处。可这天阶上压力越来越大,鬼哥便觉得臂上越来越重。
当他钻出云层之时,竟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数次想停下来歇息,可是回头一看到那天崩地裂般的情景,也只得咬着牙拼命向上迈去。
从鬼哥踏上天阶开始,沈素心便感觉到心中一股宁静,无论是远在高天上那座天宫,还是两旁卫戍的武士,就连每寸玉阶都能令她感到亲切。唯有抱着她的这个人,气息与此格格不入。
若非受伤无力,沈素心绝不容一个男子对她如此无礼。眼下虽是事出非常,一时权宜之计,可她还是感到全身的不自在。
尤其鬼哥越来越是大汗淋漓,不断滴在她头脸之上,那一身汗味更让素爱整洁的沈素心异常尴尬。
可是鬼哥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口中不禁埋怨:“真他娘的,你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这么重?”
这一下可是戳到了沈素心的禁忌,什么救命之恩权宜之计瞬间全都忘了个干净,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扬手就是一巴掌,打下了满手湿辘辘的汗水。
鬼哥本就在疲烦之际,这记耳光来得突然,虽然他皮糙肉厚没觉得疼,可事关颜面却也顿时火冒三丈,当即便想要将沈素心扔下。
沈素心只觉他手臂一展,也道他要将自己扔在阶上,心下着实又惊又怒。可是鬼哥只不过刚这么一动,沈素心的身体还未离手,便感觉周身的压力立刻千百倍的狂涌而来。似乎只要此女一经脱手,他便不被压得粉碎,也会再次像球一样被踢出去。
亏得鬼哥反应神速,将毕生修为都聚于这双手臂之上,闪电一般便将沈素心抓了回来,周身压力这才恢复正常。
鬼哥大奇之下,双臂登时收紧,居然发现压力又轻了一些。他登时一乐,顿时抱得更紧了。
沈素心见他并未将自己扔出,还以为他只是恐吓。可见他反而将自己紧紧抱在怀里,脸上居然现出一副贼兮兮的奸笑,那眼神几乎是要将自己生吞下去,立时惊得花容失色,大叫出声来。而鬼哥则是得意洋洋挤眉弄眼,一派cǎi_huā恶贼的气象。
吵吵闹闹之中,鬼哥再次前行,可眼见临近这天宫不过百丈之时,他却再次步履维艰。大开的宫门之内,透露出无穷的威压,仿佛如视仇敌一般降在他身。
而对于沈素心,却生出一股巨大的牵引之力。这两股大力背道而驰,几乎是硬生生要将沈素心从鬼哥手中夺走。
沈素心也同样感觉到了这每一步迈出,全身的骨头都吱咯作响。豆大的汗珠如雨纷坠,眼中本来隐约的幽蓝之色也越来越盛,几息间便如一缕蓝焰般跳跃起来。粗重的气息不断冲在自己脸颊,眉间更是紧锁着一股不屈之意,心下也不由得吃惊。
“你知不知道,到底什么才是修罗之道?”沈素心在鬼哥喘息之际,缓缓伸袖帮他擦了擦汗水,出奇的和颜悦色。
鬼哥低下头来,迎上她的目光。二人面庞此时相距不过寸许,在这个距离,沈素心娇若兰芝的容颜格外清晰。鬼哥不由得吞馋道:“在下洗耳恭听。”
沈素心淡淡道:“修罗一族,天生善战,拥有强大的战力。但若仅止于此,还远称不上是斗战中的王者,让当世诸大宗派如此畏惧。他们畏惧的,是我族坚不可摧的修罗战意。而修罗战意的源头,便是修罗之道。修罗之道,简而言之便是一个简单的问题,为何而战?”
鬼哥一怔问道:“为何而战?”
沈素心点点头道:“正是。道之一字,玄之又玄,能成书立论万卷不竭,也可以简简单单明明白白。所以真正的修罗之道,答案其实只有两个字,那便是自在。”
自在!
鬼哥还以为她会说出多么深奥的一番道理,哪曾想到居然只是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