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通对云初的心意深,络玉对云初的情义厚,可最后天意作弄,造成了一个又一个误解以悲剧结尾,参与其中的所有人沒有一个完好无损。
苏通恨络玉真是无可厚非,但他那么的恨她,依然将她保护得那么好,就像他恨云初,却容不得云初受一点痛一样。
“当我听到你喜欢的人是苏大哥的时候,我很惊讶却沒來由的高兴,看你这两天愁眉不展的模样,我想苏大哥一定还是不愿意接受你,不过你不要灰心,如果真爱,他一定能感受得到,体会得到。”
络玉温柔的低语令王景眼中的杀气尽褪,甚至染上了一缕曙光的温柔,沒有人会鼓励他去追求一个男人,沒有人会祝愿他们在一起,这是断子绝孙的一条路,除非是仇人才会这样鼓动。
可这个绝对忠于爱情的姑娘,他信她的真心真意祝愿鼓励,也正是因为,同样爱着的感觉,他才会顺水推舟让她守在云初不远的地方,就像他曾经想守在月非木不远的地方一样!
安晚晴似笑非笑摸着脸皮,忽而抬手不断的耳垂之下的部位,砉一声,手上已经硬生生多了一张人皮。
王景微微转动了眸子望着她,他知道她早晚会发现,只是早一刻晚一刻而已:“你最好是戴上,这里你是不能再住下去了,如果你这样出去怕是还沒出这花街就被人给认了出來,你别忘了这会儿云城每个角落都有人在找你。”
“我知道,我自有办法,不过烦你帮我做几件事,还有就是借些钱给我。”络玉转过身,对说出的话像是理所应当的索要一般,微带上洋洋得意的胸有成竹,一点也沒有扭捏与窘迫。
那自有打算的模样令王景不舒服的眯了眯眼,他讨厌别人跟他讲条件,而且跟他最讨厌的人一模一样的是,明明有事相求面上却泰然自若得不露一丝痕迹。
一个时辰后,络玉正对着铜镜细细描着自己的脸,听见推门声头也未抬一双眼专注的望着铜镜中的人,手上细致缓慢的动着,听到侍婢说公子传信说都已经办好了,她的手才微微凝滞了一下,嘴角一勾浅浅笑意,淡淡的嗯了一声。
又过了一个时辰,门被推开,王景沉着脸冷声问道:“都准备好了,再不走,你的好云哥可要找來了!”
他毁了对云初的承诺,答应了帮络玉隐瞒,心里头一点愧疚也沒有。
其实他也闹不清心头乱糟糟的,他时而会想了结云初的性命,那所有人就都脱离了苦海,但那又将坠入一片新的苦海……
络玉不知自己安置了一颗随时会爆的炸弹在自己身边,她的命云初的命甚至是云家的命都捏在了王景手上,她还天真的认为经过了这些事,他把她们当成朋友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前來相助,即便多少知道有苏通的原因,却沒认为只是因为苏通。
“再等会儿。”络玉为着自己的手艺而沾沾自喜,天真的以为王景当他们是朋友所以才帮他们。
内室之中传出声音粗哑难辨,王景愣了愣才隐约从那声音中听出了络玉的原声,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也就等在外头。
片刻后,一老妪从内室中走了出來,满面的皱纹黄斑,走两步还咳一声。
这在王景意料之外,稍作一想便知她这么做能够瞒住花街里进出來往的人:“既然都妥当了,就启程吧!”
络玉对王景丝毫不惊讶的反应有些失望,连连问道“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我这样打扮你能不能认出來是我?喂,你别不说话,喂,你倒是说说你的看法啊,这可是我花了好长时间才化出來的,我的手都酸了……”
她顺势还揉了揉自己的手臂,嘟着嘴很委屈的模样,她的确花了很多心思在上头,对自己的杰作颇为自豪,眼前这欣赏杰作的人竟然一点惊讶的表情也沒有,这让她何止一个受挫能形容,更有些担心以后的易容化妆不能轻易骗过人。
王景这次的眉头别说拧得多深,这粗糙的声音,树皮一样的额鬓,佝偻的背,颤微着的手,已经让他忍耐到极点,若不是早知道此人是她所扮,他怕是已经将她甩到一边去,岂容这样的人近得自己的身。
“你这个样子想不让人厌恶嫌弃都难!”王景沒好气的斥道,是,他心头很不舒服,首先视觉上听觉上都在接受着不得不接受的侮辱一般。
络玉愣了愣,第一次听人这样直接的说自己心头还是惊骇难受的,可片刻明白过來后,兴奋得忘乎所以!
见王景望着自己皱成鱼尾纹的额头,她讪讪的收起笑來“公子前头走,老妇在后头跟着……”
脸上快乐,声音喜悦,眼睛明亮,哪儿都深刻的演绎自己此刻是多么的开心,即便为眼前之人的不满压抑着,也耀眼夺目,这个样子的她焕发生机般将人吸引。
王景别开眼,转身凉悠悠道:“奉劝一句,得意忘形,功败垂成。”
络玉的笑瞬时封冻,冰块儿碎裂消失时笑靥也寻不到一丝,冷着声道“谢谢!”
这是她的声音,年轻而清脆,王景着实与眼前这个人老珠黄手脚不便的老妇人联系在一起,不由得望着天上藏头露尾的月亮,如果有一天,他是否也会老成这个样子?
他的手紧了紧轻握成拳,如果有那一天,他会亲手了结性命也不要老死。
送走络玉,王景依然不是很放心,吩咐暗云派个人暗地里看着络玉,以防不测。
许久不曾坐在湖廊里,看看这碧幽幽的湖水,王景算了算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