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怎讲?”
“将军,可曾有朝廷要派大员到江北各部进行点验校阅,以核查各部兵马人数实力,以明确额数,也好按照实力发放粮饷器械之事?”
“却有此事。在南京公馆的提塘官已经抄了大将军府的公文,命人快船送了来,想来不日便有正式公文下达。这不过是寻常手段,大不了某家花上几个钱,摆上几桌酒席,送上几个小娘子,将那些点验校阅大员打点得高高兴兴的便是,以后大把的军饷器械便流水价似的来了。如何是大祸临头了呢?”
“爵帅还以为是如前朝一般,那种例行公事的清军吗?如果这样以为,那么,飞鸾便恭喜将军,黄泉路近了!飞鸾这便回去,为将军多准备些香烛纸马冥纸,也免得将军到了地府,没得钱用。”
伍飞鸾的这一套话,可谓是各种的夹枪带棒,打得刘泽清眼前直冒金星。
“伍老爷,此话怎么说咱们都是粗鲁人厮杀汉,讲究的是斩将夺旗十荡十决。这官场庙堂中的弯弯绕,却都是门外汉。”刘泽清的亲信之一李化鲸,见刘泽清有些瞠目结舌,便开口接过了话题。
“李将军,想来南京公馆提塘官发来的公文,爵帅和你们都不曾仔细看过吧?”伍飞鸾冷笑了一声。
听得伍飞鸾提到了那份南京城中公馆提塘官(也就是相当于现在的驻京办事处主任的角色)转了来的公文抄件,不由得刘泽清立刻打起来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快!快去老子的签押房,把那份公文给老子找来看看!”
“爵帅,却也不必忙于一时。那份文书上,不过是些奉大将军钧命,拟于某年某月起派遣某人往江北刘泽清部实施校阅兵马,点验兵马员额,查究器械兵器等项事务的公文套子。”
“那也就不必慌乱了!别的不说!咱老子这里,直属标营人马便有数万人,马骡万余匹!至于说器械,单单红夷大炮炮位就有一百二十位!老子怕他点验个鸟!”
(红夷大炮一百二十位的这个数字,来自于清军将领准塔接收刘泽清部兵马的相关资料。)
刘泽清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态来,虽然,在他心里,不久前和北面的鹿玛红、廖冬至、伍兴等人的部队发生的摩擦,让他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那上万的人马损失,和十几个州县的地盘丢失,让他想到了这个就恨得牙根痒痒。
“爵帅果然是好胆色,好豪气!不过,据说,这些点验校阅大员们,往江北各镇来的时候,都会有至少一个旅的兵马随行。不知道爵帅以为如何呢?”
一个点验校阅大员便随行有一个旅的兵马?刘泽清和一旁的李化鲸等人顿时后背上冷汗都出来了。他们在山东时也曾经和南粤军的兵马近距离的接触过,一个旅的兵,毫不客气的说,干掉号称二十五万人马的刘泽清所部,一点问题都不会有。
“先生果然是好手段!莫非在大将军府中还安排了有人?能够洞悉咱们那位爵帅的军机大事?”刘泽清打着哈哈,开始套问伍飞鸾的消息来源。
“正是!都说梁国公治军极严,想不到他的兵司、户司等处机要之地,却也有先生的人。”李化鲸也在一旁敲边鼓,帮助自己的主帅一起套伍飞鸾。
“诶!想我伍家,也是江淮之间数百年世家了。虽然做不到在梁国公的军机之地安排有自己的人,但是,若是想在他府中了解、打探一些消息,却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
伍飞鸾也是毫不客气,欣欣然的接受了这一碗米汤。
李守汉的大将军府当中,掌管六司军机大事的是公事房。公事房下面分管着对照着朝廷六部的吏户礼兵刑工六司。但是,各司的职责和设置却要比朝廷的六部复杂的多。人员,也都是南中的老人组成。像伍飞鸾这样的江南江北世家大族想伸进去手,在这些人当中采取打进去拉出来的手段发展自己的人,难度自然很大。可是,若是要在国公府当中,安排几个不引人注意的差使,比如说干粗活的老妈子,打扫卫生的杂役,厨房倒泔水烧火的,这些事自然难不倒伍飞鸾。
“闲棋冷子,自然安排了几个。不瞒爵帅,当初梁国公还是宁远伯的时候,在下便着手在南京城中安排眼线了。当然,也是机缘巧合,从秦淮河上安排进了他的公馆之中。”
伍飞鸾说到了这里,便不再细说。不过,李化鲸却也是个浪子燕青式的人物,点头会意自不待言。他从秦淮河上这四个字稍加揣测便分析出来了后续的事。“想来是在媚香楼那位李姑娘那里做了些文章。以李姑娘在梁国公跟前的面子、关系、情分,她拨几个身边得力堪用的人到梁国公府中效力,那也是题中应有之义。这些人每日里便在各处奔走驱使,但是只要稍加留意,主人和府中官吏们日常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便是大有用处!不得不说,伍飞鸾这厮,端得是好长远的眼光!”
那边的刘泽清,却顾不上夸奖伍飞鸾的眼光长远,只管拉着伍飞鸾的手,脸上都是亲热诚恳的笑容,“哎!我的美髯公啊!你倒是给咱家说说看,如何咱便是大祸临头了?”
伍飞鸾口中的点验校阅大员随行有一旅兵马作为护送部队或者是亲兵的话,却也有些水分在里面。按照南粤军的编制,一个旅的部队,不管是曾经的第一混成旅那种变态编制的旅级番号部队,还是各镇下辖的第某旅,亦或是警备旅、刚刚从南中动员组建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