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盛京城便早早的苏醒过来。人们都在等候着从大政殿那里传来的消息。
盛京的官制、建筑比起此时北京的官制、规章、建筑规模来说,仍属于草创阶段,不仅官制简单,礼节也很简单。当摄政和硕睿亲王坐定以后,有内秘书院一位年轻汉人章京到大清门内的左右朝房,引导王公大臣和满汉文武百官,来到大政殿。
早已在大清门前交出了身上的刀剑,甚至连吃肉小刀也被守卫士兵毫不犹豫的卸了下去的人们,按照各自所属的旗,在各自旗主王爷的带领下,井然有序的走进大清门。
走在最前边的是和硕礼亲王爱新觉罗?代善。他是努尔哈赤最初封的参预朝政的“四大贝勒”中仅存的一位,也是亲王中年纪最长的人,今年整六十岁了。进入大政殿后,有一位站在睿亲王身边的章京大声说道:“和硕礼亲王免礼,请即落座!”
代善在为他准备的一把铺着红垫子的椅子上坐下,是左边一排的第一位。他从十几岁起就跟着太祖努尔哈赤为统一满洲各部落、建立后金政权而进行战斗,屡立大功,所以在爱新觉罗皇室中得有今日的崇高地位。但是位高而权不重。
他毕竟老了,早已绝了争雄夺位的心思。多年来看到的权力纷争也太多了些,只希望得保禄位,不愿多管别的事情。
自从去年黄太吉突然病故,努尔哈赤的儿孙中为争夺皇位发生纷争。当时最有资格继承大位的多尔衮和豪格二人最终兵戎相见。实力强大的多尔衮表态自己坚决不做皇帝,,拥立六岁的小孩福临做了大清皇帝,自己做摄政王,治理国政。此事既获得两黄旗的忠心拥戴,挫败豪格想继承皇位的野心,也获得皇后哲哲和永福庄妃的两宫支持。可怜豪格在绝望之中奋起一搏,最后不但被贴了加官,他所部的正蓝旗也被八旗所瓜分。
半年多来,对世事和朝政经验丰富的礼亲王看见多尔衮步步向独揽大权的道路上走,既使他心中不满,也使他心中着实害怕。但是他也明白,目前正是大清的紧要关头,要么是第二次开国建业的大好时机,要么就是大家身死族灭。但是,不管怎么样,都要有多尔衮这样的人物不可。他心中更明白,眼下他手下无兵无勇,可以倚仗的,不过就是他的身份,和年纪。他已经想好,不管今天大政殿上议论什么,作为年事最高的和硕礼亲王,身为太祖爷的次子,先皇帝的兄长,他都必须毫不犹豫的站在摄政王一边!否则,说不定便有血光之灾!
所有亲王、郡王、贝勒、贝子、公、三品以上的满汉大臣,都随在代善之后,走进大政殿。当时的王、公、大臣对摄政王不行跪拜礼,他们按照品级分批,赶快趋向案前,利索地甩下马蹄袖头,左腿前屈,右腿后蹲,左手扶膝,右手下垂,头和上身略向前倾,齐声说道:“请摄政王爷大安!”他们都没有座位,首先是亲王一级的在两旁肃立,郡王、贝勒、贝子接着往下排。原来贝勒的爵位很高,到皇太极时代,为了逐步提高君权,首先取消“四大贝勒”共理朝政的旧有制度,接着将贝勒降到郡王之下,成为封爵的第sān_jí。因系封爵,所以得到也不容易。有封爵的人们分批打千儿请安之后,在左右两边站定,接着才是满汉三品以上文武大臣请安,站在第二排和第三排。
没有爵位的和三品以下文武官员都在大政殿外边分批请安,也分两行肃立。
多尔衮一脸杀气,向大政殿内外的满朝文武扫了一眼。他平时就是目光炯炯,令人生畏,今日更是目光如剑,好像要刺透别人心肺。
这目光刺得代善等人心中登时激灵打了一个冷战。
代善等人并非与多尔衮一派亲近之人,更不是所谓的塔山系人马。他顶多算是在多尔衮兄弟与黄太吉父子之间中立的一派。偷眼向多尔衮的座位上望去,此时的多尔衮早已经是今非昔比。
两位皇太后以顺治皇帝名义赏赐给摄政王的半套天子仪仗,无声无息的向众人暗示着多尔衮的权势地位。座位后面,一柄黄色云罗大伞,两柄大扇,这些都表明他虽非皇帝,却有近似皇帝的身份。从秦朝以后的两千年间的封建社会,黄色成为皇帝衣服和器物的专用颜色。
多尔衮如今却可以可以名正言顺的使用除了这些仪仗器物之外,还可以上用黑狐帽,穿着使用皇帝名义赐给他的名贵貂袍、貂褂、貂坐褥、凉帽、蟒袍、蟒褂、蟒坐褥等物。
摄政王府的巴雅喇兵们个个服饰整齐,精神抖擞,外穿十三排扣的巴图鲁羊皮坎肩,崭新的滚裤,铁网靴,腰间佩刀,从多尔衮的座位一直到大政殿的门前,同两黄旗的侍卫们一道站班肃立。
“唉!不晓得今天又有谁要倒霉了。”看到了多尔衮摆出这个阵势,郑亲王济尔哈朗心里暗自慨叹一声。
上次,多尔衮在刚刚受封为摄政王之后,也是同样摆出了这副仪仗,以摄政王的身份和威权,对豪格一派势力进行了狠狠的清洗。
镶白旗固山额真何洛会率先首告,揭发出肃亲王在私下诽谤睿亲王和图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