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走了桦山久高一行人,李沛霖不由得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
“这些个倭奴!真真的令人厌恶!”他从窗户上的玻璃眼向外望去,已经看不到那一溜矮小的身影了。
出身辽东李家的他,自然是对这些曾经和叔伯辈们血战连连的家伙们没有什么好印象,特别是来者是曾经名噪一时的倭国悍将鬼石蔓子的部将,这就更加让他从心底感觉厌恶。不过,多年的宦海生涯,特别是这几年的大起大落,已经让他修炼的宠辱不惊,喜怒不形于色了。
更何况,这在主公的信里已经写明,这是解决眼前问题的一把钥匙。
几番讨价还价,南中方面以岛津家看来极为优惠的价格出售商品,但是,这样的价钱,已经让代表张家在汉元商号管理船务事项的张小麒在心里乐不可支了。特别是当那一千枚金判在从屋顶的亮瓦透过的阳光照射下,闪烁着光芒的时候,在场所有的人都有些呼吸粗重起来。
金子的光芒晃得人眼花,晃得人们说不出话,只听见越来越响的心跳声,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说实话,在座的诸位不是没有见过钱的主,但是,却没有领会到工业产品高附加值的厉害。
区区的一匹棉布,内地的织造、运输成本是每匹平机白布四钱八分银子,秀儿机的织造成本则是它的十分之一,通盘计算也不过一钱银子,至于说通和染坊的印染成本,则是更让人大跌眼镜。满打满算,一匹染色棉布的成本,亦不过是五钱银子。
这个,还是在守汉提出的,工人要有两茶一饭的休息时间前提下,工时成本无形中提高了许多。
“怎么,都傻了?都没有见过这许多的金子?莫要如此的小家子气度!”李沛霖含着笑调侃了眼前的这些掌柜们。
“我干伊娘诶!”张小麒长长的舒出了一口气,“回大人的话,不是我等没有见过这许多的金子,只是觉得,这些金子,来的太容易了!比老子当年在海上剪径打劫来得还要容易!”
他的话,引得大家一阵哄堂大笑,不过,也是道出了在场诸人的心声。
一匹棉布,不过五钱银子,却以二两金子的价钱卖出去。这样的利润,比抢劫来得要大得多。不过,接下来的话,却是又一次说出来很多人的心声。
“要不是将军大人那么宅心仁厚,让工人们有那许多的时辰喝茶、吃饭、休息,要是日夜不停的赶办,不晓得能够多赚多少金子?!”
好几位掌柜,特别是在通和织坊、通和染坊有着股份的,都纷纷的点头表示赞同。
“莫要贪心不足,你们可是知道的,大人一再强调,对于我华夏士民,一定要有张有弛,不能过于盘剥。”李沛霖的话,让他过了很久之后,也一直自责不已。这些掌柜们,一个个都是年老成精的家伙,在他的话语里敏锐的捕捉到了漏洞,很快,在织布、印染等行业,各个环节上,出现了大批的官奴和没有获得华夏户籍的外族人。他们从事着最累、最繁重、最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然而,工资薪酬福利,比较起具有华夏户籍的来,却是低得可怜。
“诸位掌柜的,先行到后面休息,我这里还有一批客人要见。稍后,我们还有一位大客商要来。诸位不妨打叠好精神,等着迎候这位财神的到来。”
眼下要接待的这批人,不是来做生意的,确切的说,是来告帮的。
不久前,李沛霖接到了牛千刀的统计室和包中辰的执法处联合送来的密报,称有一伙从北方过来的人,男女皆有,在城中的运来客栈中行为颇为诡异。经过监视,初步判断,这些人是从升龙到河静,为首的,似乎是黎氏家族成员,但是,却是个女扮男装的。
请示是否继续监视,抑或是秘密处决?
大军在前方作战,根本之地留给自己镇守,李沛霖可不想城中混进来奸细宵小。但是,当他刚刚要在呈文上签署批示,准备密捕这批人的时候,一张拜帖递到了将军府。
“升龙故人黎慕华顿首百拜。”
原来是她!
李沛霖登时想起那日在升龙黎神宗的酒宴上,同自己唇枪舌剑的那个没有见面的小姑娘。她不在升龙宫中好好的做她的公主殿下,风波涉险的来河静做什么?
虽然心中疑惑,但是,远来是客,少不得让礼房主事吴存节将这一行人悄悄的安顿到迎宾馆住下,然后,派人严密的保护起来,封锁内外消息。
几番彼此摸底,李沛霖终于搞清了这群人此行的目的。
效仿申包胥,来做秦庭之哭!
黎神宗之女黎慕华在南中将军府礼房主事吴存节的陪同下,悄悄的一辆小车,来到了财神庙中。却也不是为了别的,主要是防止被郑家在河静府中的细作们发现,以免坏了大事。
吴存节引荐之后,李沛霖开始打量眼前这位易钗而弁的黎皇公主。
一袭青衫,用新上市的棉布制成,裁剪的恰到好处,显得长身玉立,打量一下,大约七尺不足,六尺颇有余。
往脸上看,真个眉如翠羽,肌似羊脂。脸衬桃花瓣,发如金凤丝。用在街上的“卿元春”胭脂店买来的鹅蛋粉匀了脸,越发的显得赛过西施,强过昭君。
一开口,正是当日在宫中听到的那个声音。
“大明安南都统使黎讳维祺之女黎氏慕华,参见大明南中总统诸路军马官麾下长史官大人。”
在李沛霖面前,黎慕华自然不好再以所谓的黎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