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说,可是天津官场上下,凡是有份接到宁远伯请客帖子的官员无不是心中惴惴。别的不说,为了辽东战事,宁远伯可谓是付出巨大。几乎将掌上明珠的昭阳郡主一条性命丢在塔山!还有那些兵马粮草军械军饷的消耗,可谓巨大!
有心的官员们私下里计算过,不算拨给宁远总兵吴三桂的那一万战斗力远胜于一万家丁的屯田兵,南粤军此次战役,伤亡失踪应该在三四千人上下!这可据说是伯爷领兵以来从未有过的损失。
还有从天津港口接驳转运走的大批粮草军械火药炮子军饷甲胄医药等物资,光是粮米豆料,就不下百万石!如今,一番苦心,诸多物资,尽诸付了流水,换了是谁,只怕也是要找个点背的寻了来杀了出口恶气!
第二天,天津官场文官道员,武官参将以上,在天津巡抚的率领之下,齐聚天后宫外。众人抱着接受宁远伯雷霆震怒的心态接受李守汉的召见。
很意外的是,李守汉今天似乎心情大好,而且丝毫没有伪装的痕迹,含笑与众人寒暄,倒像是家中有什么喜事一般。这让众人非常不解,明明据说暴怒非凡,将签押房砸得一片狼藉,如今却哪里见得到一点暴怒之后的影子?
在娘娘宫院子里,临时搭起了齐脊1⌒天棚,用上好的精致细棉布作为天棚的材料,遮挡着初春的阳光和风尘。天棚内,二三十桌上好的银席面早已安排妥当,银质高脚果盘里,四干四湿四果子四蜜饯早已摆好。
宴席,便在众人的忐忑惶恐之中开始了。李守汉热情的招呼众人落座,然后喊了一声:“上菜。”
众人不禁一愣。上什么菜?这么仓促?难道今天当真就是来吃饭的?可是,如此一来,咱们这些官员,和码头上的那些苦力又有什么区别?上来就开吃,吃完了大碗茶灌缝,然后接着去码头扛大包?正在疑惑的时候。却见仆人将一盘很奇特的菜端了上来。只见一些薯类被切成块,上面很明显浇了一些糖浆,这菜倒是特别,饶是众人都是吃过见过的,但是之前却从不曾见过。
李守汉一笑说:“这是本伯亲自指导厨子做的一道菜,厨子们给起了一个名字,叫拔丝红薯。因为原料是红薯,而外面包裹了糖浆,可以扯出藕丝一样的线。所以叫拔丝红薯。”
众人这才知道这道菜的来历,嗅着阵阵甜香,顿时食指大动。此时的红薯在北方可是属于绝对的稀罕物,再者,又是从不曾见过的吃法,用上好的白砂糖熬制烹饪而成,这如何能够轻易放过?当下就有人准备动筷子品尝,却见李守汉说:“众位先不要忙。这个菜吃起来可是有学问的。”
李守汉说完,拿来一个水碗。然后夹起一块红薯放入水中,接着才把这块红薯吃下。吃完之后李守汉说:“这道菜好是好,但是糖浆可是很烫的,若是不蘸水冷却,将外面包裹的这层糖衣冷却了,强行吃会烫嘴。搞不好满嘴都是泡。
众人这才知道刚才差点被烫伤,都庆幸没有嘴欠直接开吃。然后,大家都按照李守汉介绍的方法,品尝起这道拔丝红薯。果然这样一吃,味道甘美。口中满是甜香,且不会感觉烫。
见众人都品尝完了,李守汉说:“本伯先要向列位道个歉,以往是本伯太过操切,总想着旦夕破敌,全然忘了一件事。这打仗,也如同做菜。看实际,讲火候,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有些时候,过于操切就是满嘴水泡,而停下来处理一下,对手就是这美味的红薯。”
“伯爷勤劳王事,一心只想旦夕之间轸灭丑类,还天下万民一个清平世界,舒君父之忧,属下等自然是愿意追随骥尾的!”
众人这才知道李守汉上这盘菜的目的,当下就是一阵例行的阿谀奉承外加表忠心展宏图。李沛霆见状自然不甘落后,他起身说道:“愧对主公。现在局面崩坏,人心不稳,身为下属不能替主公分忧也就算了,还要主公鼓励,真是愧杀人也。不过主公放心,吾等同心同德共助主公,再强的敌人也是冢中枯骨。”
李守汉却微微一笑说:“你这话说对了一半,建奴确实是冢中枯骨。但是局面却不算崩坏,人心也更谈不上不稳。以前广宁没丢,我们全部的战略只能围绕广宁展开,敌知我如何攻,我却不知敌如何守,所以前有塔山之败,后有施琅被迫撤回。以至于辽阳得而复失,功败垂成。”
“而现在,是敌不知我如何攻,我知敌如何守,攻守易势,岂能说局面崩坏?至于人心,本伯只要诸位与本伯同心同德,就是人心所向。”众人闻听不禁从心里赞叹,李沛霆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心说主公就是主公,泰山崩于前色不变,迅速安定人心不说,而且还能因势利导,趁机巩固自己的权威和部下的信任。
一番话把气氛拉了起来,众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提出自己的意见和看法,有主张立刻增兵决战的,有主张练兵再战的,还有主张屯田以利于长期作战的。不过气氛太热烈也有弊端,众人各执一词,缺乏统一的意见,结果只能在争论中消耗时间。不知不觉,桌上摆放的干鲜果品点心等物已经被消灭的七七八八的。
李守汉微笑着打断了众人的争论说:“众位,人是铁,饭是钢,建奴可以十年之后再灭,可我们不能十年之后再吃饭。来,今日便请各位再品鉴一个新鲜玩意,这个菜,跟刚才那个一样,你们绝对是第一次吃。”
早已有数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