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着崇祯和内阁、司礼监的衮衮诸公(司礼监的能够算公吗?)所商议出的结果,此次王德化南下的目的,除了利用闽粤两个省份地方上官员士绅对他的弹劾参奏题本为筹码,令李守汉将崇祯十四年、十五年两年的钱粮提前支付以外,更深的一个目的便是希望能够从南粤军中抽调出两到三个旅的部队携带至少两个月的粮饷弹药海运北上,投入到宁远、锦州方向,作为洪承畴手中的战略预备队。 。。
这个方案作为王德化此行的最高目标,经过内阁与远在宁远方向的洪承畴多次信函往返,最终敲定。南粤军的战斗力,在对付建奴和流寇的战场上都得到了检验。
吴标的一个模范旅六千余人,尚且算不上真正的南粤军,其中在南粤军之中呆过的不过千余人,却也杀得张献忠、罗汝才二人躲避不及。如果是两三个旅将近两万原装正版的南粤军前来,归属于素来便以“疯子”而著称的洪承畴麾下指挥,那么这场决战,便是更加有了获胜的把握。
抱着这样的目的前来,王德化自然要想同李守汉做一番长谈。试图学习申包胥做那秦庭之哭,也要哭出这三个旅的兵马来。
为此,便连大明会典之中规定的接旨礼仪都可以悍然不顾,将圣旨不曾正式开读就交给李守汉,其目的也正是在此。
不想一番做作却无法施展,正要待王德化向守汉做开讲之际。守汉却借着清查钱粮数目、调配船只准备运粮北上的借口起身离开了。让王公公酝酿了半天的情绪、词句登时便落了空。恰如一个高手面对着对手时打点起十二分气力准备迎战时,对手却突然高喊着“我要为今日你我之战去筹备些酒肉!”而转身离去,这如何不让他郁闷?
“查查账上还有多少钱粮?哼!当咱家不知道你每月有多少铜和金银从扶桑等处运来?”
想想听厂卫暗中在南中埋下的暗桩报上来的数目,王德化就恨得牙根儿都是痒痒的,每月有至少七八艘大船往返于扶桑、吕宋等处,运输来至少数十万斤的黄铜、金银等物,随随便便一条船上的金银,便够了给皇爷的那五十万一年的银元供奉。
站起身,两名小太监急忙上前扶住他的身躯,“扶什么!咱家还不至于站不稳!”王德化瞪了一眼眼前的两个急于讨好的小太监。目光却开始在守汉的这间书房内上下左右的打量起来。
守汉的这间屋子和整个顺化、整个南粤军的风格都是如出一辙。或者说,这间屋子的主人用自己的风格给这座城市、这片土地打下了带有自己浓厚风格的烙印。
大气、简单、实用,不尚奢华,但是于细微处却又能够体会到主人的经济丰沛。
一张巨大的书桌。用整棵上好的紫檀制成。用清漆漆过后。不知道被人摩挲了多久,将整个外立面都打磨出了包浆,让这件木器看上去很有厚重感。清晰的木质纹理和书桌上的铜饰配件。都透露出来了主人的审美风格。
两旁墙上,没有什么寻常人家用了来妆点门面的各色典籍、二十二史之类的,只是摆放了一部皇明经世文编,算是书籍。其余的便都是大诰、从太祖朱元璋以来各位皇帝的实录。最多的则是一本一本的账册,不知道里面记载了些什么。
多宝格上,既无秦砖汉瓦,又无商鼎周彝,有的只是一块块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石头,还有一块块冶炼完成的钢铁、铜锭等物。
被擦拭的一尘不染的钢锭、铁块下面都有一张用蝇头小楷标注的字条,说明这是某年某月,某个炉子出的钢铁。还有些莫名其妙的术语是王德化等人看不懂的。
正对着守汉书桌的一整面墙上,悬挂着一幅巨大的地图。
与王德化见过的舆图不同,这张地图描绘的更加精细,山川、河流、城池、道路、港口一应俱全,城市上用小字注明了人口和驻军情况。并且城池之间用不同颜色的小字条标注着道路情况,距离多远,大队人马行军需要几天,等等要素。
地图从两广到福建,向南延伸,一直覆盖了整个中南半岛。
如此巨大的地域,给王德化带来的冲击和震撼是强烈的。
特别是看到用绿色标志的粮食产区,更是令他和他手下的几个小太监不由自主的从裤裆里散发出一阵阵的尿臊气。因为受的刺激过大,几个太监都尿了。
“这方圆万里都是上好的稻米产区?”
一个小太监颤抖着手指着从红河三角洲一直到九龙江、湄南河等处这这一大块区域。
“只听得前辈们说过,神宗皇爷在世的时候,河南、山东、直隶等处号称是千里不断青的庄稼地,却不曾有缘得见,今天在伯爷这里开了眼了。”
“小公公,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
守汉手中捧着几本账册站立在了门外。
“不看这幅地图,不知晓伯爷手中握有相当于内地数省之地啊!”王德化的语调里有些异乎寻常的味道,作为一个忠心的奴才,他不希望崇祯的眼前出现另一个比建奴还要强悍的敌手。
“你个死太监!要是老子把十州和南面各个岛屿,什么吕宋、苏门答腊、爪哇各个岛的地图也挂出来,你就该说老子要造反了不成?!”守汉心中腹诽了一句,脸上却是依旧一脸春风。
“伯爷,坐拥膏腴之地,每年出产的粮米,便是一亩地只打一石粮食,也足够这南中等处丰衣足食了。”那贪婪的打量着墙上一片片粮食产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