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中,灵江。
灵江岸边坐落着一个叫做百家厝的村子。听这个名字就知道,这是一个以来自福建的移民为主体的村落。但是,又没有个一个主要的姓氏,所以,称为百家厝。虽然说福建人多,但是,也掺杂了广东人、客家人。即便同样是福建人,也有漳州和泉州、莆田的区别。十几二十年下来,早已泯灭了畛域观念,互相通婚,风俗习惯也彼此接受、包容。
因为毗邻灵江,又有渡口的便利,百家厝村民的日子过得很不错。除了开垦的土地上丰厚的收成,还有灵江里的水产,路过的人们带来的各种货物和机会,让这个村子很快就繁荣起来。十多年的功夫,这里已经有了二千多人口,上千间房屋。当然,房屋除了本地居民的住房之外,还有店铺、饭馆,客栈、货栈、堆人准备的所在。
村落外面,是绵延数里一眼望不到头的稻田。此时已经收了早稻,而晚稻还正在生长过程中。村子里能下地的人们都赶到了稻田里,为稻子进行追肥。顺便,把稻田里养着的稻花鱼捕捉几条回去吃。孩子们在稻田中往来奔跑,欢笑,偶尔有人捕捉到了一条肥大的稻花鱼,顾不得鱼在手中挣扎,打得满头满脸都是泥水只管欢喜着高叫着。
大人们却没有他们那么幸福。黄澄澄的太阳将暑热投放在这片大地上,人们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紧贴在身上,汗珠不停的从额头上冒出,顺着竹编的斗笠滴滴答答的落在了稻田的泥水里。而泥水,也被太阳的温度晒得热腾腾的。
上面晒着,下面蒸着,让劳作的人们不停的到树荫下自家带来的水罐那里舀水喝,不到半天的功夫,人们从村子里带来的几十口水罐里的水,已经喝干了一半。
“好了,再把这块田追完肥,咱们的活计就算是干完了。”一个带班劳作的甲长,撩起了湿漉漉的、总也干不了的衬衫,用衬衫的衣襟擦着肚子上的汗水,让江上吹来的热风将身上的水分带走一些,好让他感到舒服一点。
“甲长!你看!”一个小伙子眼睛尖锐,指着远处村里的哨塔,哨塔上,挂起了一面红旗和两面黄旗。
“战斗警备!有战事了!上头有军令,动员了!快点!大家都快点!把手里的活干完,赶快回去听令!”
人们顾不得劳累,指挥着早已疲惫不堪的手脚,将剩余的活计干完。农活不能耽误,可是,主公的军令更不能耽误。误了军令,后果,可是咱们不能想象,也不敢想象的。不过,要是自家的子弟男人在作战时立了军功回来,那赏赐也是巨大丰厚的。
“不知道是剿匪,还是南洋又有什么地方的土司作乱了?”人们将手里的肥料均匀的洒向稻田,脑海里却根据以往的经验来分析这次的动员,又会是面临着什么样的战事。
“隔壁老叶家的三小子,出去了一趟,和咱们潮州老乡吴六奇一起平定南洋的土司作乱,回来时,领了一个媳妇回来不说,包裹里有好几块宝石,还有十几张金叶子,一下子就到缅甸新区去买了上千顷的荒地和山林地去经营,给家里盖了房子,添置了农具耕牛。”
人们都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下一个因为动员而衣锦还乡的人。
村子里戏台前广场上,布告栏前,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盖着将军府硕大关防的二尺长一尺半宽的布告,被人念诵着上面的条款。
“鞑虏作乱,逆贼降敌,夺我土地,窃据京师。本王奉天子圣旨起兵讨伐。”在这个大帽子后面,则是动员的地域范围和兵役期范围。这一次,李守汉并没有下令全部动员,而只是在北起灵江以南地区,南面一直到金兰湾,西面则是直到缅甸、暹罗等处。动员对象也只是第一期兵役人员。“组成二十个动员旅。”
“二十个动员旅,那就至少要有十五万人参加了?”按照南中的动员制度,每次动员,都是以基层政权为单位,一甲一兵,一县一团这样的标准来动员。而且,以驻守各地的动员旅为骨干,原先的动员旅旅部、炮队、马队等技术含量较高的分队抽调出来,各级军官抽调出来,配以动员来的兵丁。而原先的动员旅余下人员继续留守当地训练。这样,可以为战事提供源源不断的兵员,而且,都是基本掌握了战术动作,熟悉手中武器,上下左右比较熟悉的合格部队,而不是一群新兵上前线。
“动员报到之日,即有军饷及安家费用。同时,家属享受军属优待条例,各级官吏不得怠慢拖延推诿。违者,自有法度处置。”
短短的两句话,让所有能够看到布告的人们都知道动员兵和他的家庭应该享受的权利。军饷和各种优抚政策,比如说代耕、代种等。如果各级官吏落实不力,那么,自然有一套惩戒手段等着他们。
“咱们百家厝,户口簿子上有二千六百四十三个人,分成了四百二十户,编成了四十个甲。按照规矩,也就要出四十个兵!”村长在戏台上捧着户口簿子和兵役登记簿子大声的吆喝着。
“一会,我念到名字的,都是第一期兵役登记的后生。要是名额够了,咱们就不变了,要是不够四十个,那大伙说说,是从未登记的小孩子们当中选,还是从第二期兵役登记的老人中抽?”
“村长!这还用说嘛!?当然是从咱们这些上过阵,打过仗、见过血的老家伙当中抽了。那些刚满十六的小后生,还是先让他们在家里干一段时间的守望队。知道这队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