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是谁在那?”李守汉早已隐约从窗棂之间看到了张小虎的身影。看到了那个已经秃得不剩下多少头发的脑袋在阳光下发着可爱的光芒了。
“禀主公!是标下张小虎回来了!”听到李守汉带着几分调侃味道的问话,张小虎心中一喜,知道自己这位主公此时身体和心情都没有大碍了,便抢步上前,在门槛处便要跪倒行礼。
“行了行了!小六子,你这一把年纪了,身上那么多的伤,腿脚又不好。而且,说起来你还是二丫的师傅,以后这套俗礼,咱们就免了吧!”李守汉摆摆手,示意张小虎不必跪拜了。
“这怎么可以!”张小虎还是规规矩矩的跪倒磕了一个头,然后,在李华梅的搀扶之下站起身来。
张小虎之前是奉了李守汉的将令,往胶东半岛的登州胶州等处给鹿玛红运送粮饷兵员服装火药兵器等补给,顺便用舰队本身的兵员和火炮,帮助大少奶奶在沿海打扫一下那些降了清军,奉清军号令的圩寨。
随着舰船抵达胶州湾,登莱地区的形势瞬间为之一变。不仅仅是鹿玛红、范晓增、廖冬至的南粤军本部士气大振,得到了补充之后实力大增,便是像谢迁这种接受了南粤军委任,在南粤军旗下领取补给的义军,也是随之面貌大变。
因为,李守汉命张小虎随船带去了一样东西交给了鹿玛红。
大明朝廷的官员告身文书,用我们熟悉的话讲就是委任状。不仅仅是一批空白的告身文书交给了鹿玛红,让她可以随意填写,随便任命文官道员以下,武官参将以下的官员。更是让鹿玛红为之惊讶的,是李守汉将印刷官员告身文书的雕版以及颜料都命张小虎运来了一批。免得鹿玛红委任状发的太多了,手头的存货用完了。
“你打下一座县城,你就是县令!拿下一座府城,你就是知府!”
“打下济南府,山东我做主!”
“打开清江浦,两淮我做主!”
随着一张张委任状被发给各路义军、各种武装团体的首领,类似的宣传口号,民谣便在从山东到江淮之间如同西北风掠过大地一般迅速传播蔓延开来。那些一门心思只知道自己功名富贵的武装团伙头目,也纷纷的做起来了当个官,然后光宗耀祖封妻荫子的梦来。
“没关系!他们要官就给他们官,要钱就给他们钱。但是,他们得让我知道,他们值得这个价钱!”在登州,张小虎向鹿玛红转述了李守汉的话。只要这些三山五岳的好汉们向清军挥起刀枪,官职算什么?钱财算什么?有他们在前面给清军添堵,牵制着清军的额兵力,就可以让鹿玛红获得宝贵的空间和喘息、休整的时间。
“主公,您的这个法子端得是妙得紧!”
张小虎由衷的伸出了两个大拇指,向着李守汉赞叹不已。“这消息放出去之后,立刻便有无数的草莽好汉跳了出来为我们攻城略地,截杀清军。”
这其中,也是有不少人原本就是占据了一城一地的地方豪强,因为清军与南粤军来回的在山东、江淮之间反复争夺,你来我往的拉锯过程中,暂时顾不上一些地理位置不那么重要的城池,于是,这些草头天子们便有了生存的空间。当然了,既然能够在乱世之中出头,自然脑子也不是白给的,少不得要狡兔三窟,多头下注。见据守胶东登莱地面的李夫人秉承国公爷的钧旨发出了这样的赏格,这些人自然是欢喜异常。“这等于是承认了咱们的地盘合法,然后还要给咱们一个合适的官职身份啊!”于是乎,这些豪强们纷纷表示,自己眼下占据的某县某州,乃是自己从清军手中血战夺了来的胜利果实。要求朝廷,嗯,也就是鹿玛红代表的南粤军,给予承认,并且,要补充和军饷。
鹿玛红也不吝赏赐。官职告身文书,一笔不算少的军饷,还有少量的器械兵器火药等物,便大张旗鼓的发给了豪强们。
一时间,北起山东,南至江淮,声势浩大的反清武装令人看了心惊肉跳的。说穿了,这其实不过是当年李华宝在山东用告身文书来号召各种武装出来一起对付阿巴泰的手段翻新了一下版本而已。不过,越是传统的招数,往往越是最有效的招数。
“标下从登州出发时,听说谢迁那厮,哦,此人已经被任命为山东左镇总兵兼署曹州等处兵马钱粮事了。”提起了谢迁的怪异差使,这个兼了文武两途的职务,令张小虎便有些忍俊不禁。
“谢迁怎么了?”
“谢迁已经将临清地面的清军帮凶,柳林团的曾家兄弟,连同他们手下的接近五万核心团匪,引诱到了高楼寨附近。一战下来,斩首数千,俘虏了为首的曾家兄弟以下数百名团匪首脑。余者数万人尽数被俘。我出发时,谢迁给大少奶奶写了战报来报功。跟着战报来的,便是曾家兄弟等人的百余颗人头。大少奶奶命我将谢迁的报功文书带来,同时还有大少奶奶对谢迁提出的要求的处置方案。”
“嗯,你说说,谢迁这位谢总兵,谢大人,他有什么要求?”
谢迁的要求,在这个时代环境下,算得上稀松平常,甚至同明军当中流行的做法比较起来,谢迁算得上是很规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