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寒放下水杯望着纱窗外浓厚的夜色,月光清冷的洒在院子的树丛中,树丛披上一层银色的轻纱,几只夏虫在草丛中低声鸣叫:“我想了快十年,有两个线索,一个是我们的行动对象;另外一个是虎贲卫档案。”
“虎贲卫档案?”老黄有些惊讶,随即明白了,可立刻皱起眉头:“这虎贲卫属于内廷主管,掌握在宫内手中,你要查,怎么查?”
“不知道,只有到了帝都才知道。”柳寒的回答很干脆,没一点含糊,扭头看了眼老黄:“老黄,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回大晋了吧,这些年我就是在复仇的怒火中生存下来的,谁都不知道,天娜柳铁都不知道,现在只有你知道。”
老黄没有答话,彼此都将心底最大的秘密抖露出来,今后便再没别的路可走,如果他还有其他想法,柳寒绝不介意取他的人头,更何况,从法律意义上来说,他还是柳寒的奴隶,柳寒就算杀了他,也不会受到过重的惩罚。
“东翁,咱们什么时候启程?”
“明天你去奇珍阁看看,好的都买下来,我明天去通汇钱庄,咱们的款子该到了,还有,马,我今天去看了看,这里的马不到两百匹,而且,品种还差,问问王掌柜,那里还可以买到马,让柳铜去一趟。”
老黄一一答应下来,柳寒吩咐完后,又拿起桌上的文书,翻了两页问:“看完了吗?”
“基本有谱了,”老黄答道:“泰定要死了,这是给自己安排后事呢。”
柳寒没有开口,依旧低着头看摘录,这些东西每次都是老黄先看,将其中重点摘录下来,他再看便只看这些重点,如此可以节约大量时间。
“四大总督,两大藩王全部奉召返朝,”说到这里,老黄叹口气,要是邵阳郡王活着,以王爷的雄才大略,那会出现这样的局面,沉默一会,他才继续说道:“秋云肯定返朝,不过,他肯定回不来了,至于是重用还是贬斥,得看那昏君的意思,”
听到这里,柳寒禁不住听抬头看了他一眼,就算刚才说他的故事时,老黄对当今皇帝还是比较尊重的,此刻却毫不客气的骂上了。
老黄面不改色接着说:“我估计皇帝要拿四大总督之一开刀,不是秋云便是段昌,这段昌当年还是邵阳郡王举荐的,士族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早想剥夺其兵权,有这个机会,他们岂会放过。”
柳寒看着他,老黄鄙夷的哼了声:“别看我,那段昌不过一卖主求荣的东西,咱们邵阳郡王下属,恨不得生食其肉,若非他,王爷也不会死。
至于秋云,那就复杂了。秋云出身上品士族,朝野威望极高,数年之前,大将军周通病逝,朝中大臣便举荐秋云出任,但皇上没有同意,以至于大将军之职现在依旧虚悬。”
柳寒闻言略有些惊奇,对于拓跋鹰遇刺之事,他没有多想,自己只是适逢其会,可老黄现在提起,让他忍不住开始分析起来。这往深里一想,就觉着老黄的分析有道理,拓跋部落内部就算有人不希望拓跋平回去,也不会在姑臧动手,在草原动手要方便得多。
可如果不是草原部落,那情况便变得复杂了。
是朝廷,还是朝中某个权臣,这其中的区别就大了。
缺少足够的情报,还不足以判断对手是谁,不过,这让柳寒更加兴奋,朝局动荡,更利于他寻找那个人。
“为什么不是方回呢?”柳寒问道,这方回是并州总督,护匈奴大将军。
“皇帝虽然昏聩,可不是傻子,他绝不会动方回,”老黄摇头说,语气很坚定:“方回出身庶族,骁勇善战,而且待下严酷,但对昏君极为忠诚,他不会背叛太子,会背叛太子的,只能是士族,所以,不但不会动方回,相反,方回很可能会被重用。”
柳寒有些疑惑,这与太子何干?
老黄轻蔑的哼了声:“昏君下令,在京的王爷全部归国,非奉旨不得离国,这是做什么?这是给太子登基排除障碍。”
“太子不是名分已定了吗?这个时候谁还来反对。”柳寒有些疑惑,前世的狗血剧没看过,不过历史书倒是看过,夺嫡之争多数发生在太子之位未定的情况下,这大位已定,谁还敢抢。
“名位定了又算什么,前朝本朝都发生过这样的事,太子多数战战兢兢,何况,”老黄的语速不快,边说边思索着:“自古立太子,有立嫡立长立贤之说,立贤就不说了,我不知道太子是不是贤,先说立嫡,当今太子并非当今皇后的嫡子,当今皇后无所出,太子是前皇后懿仁皇后的儿子,懿仁皇后与当今皇后是堂姐妹,但在懿仁皇后之前,还有个淑贤皇后,淑贤皇后生有两子,所以,论长,当今太子还有两个哥哥,论嫡,谁也不是。”
“但最重要的便是,当今皇后出身关陇潘家,这潘家是下品门阀,而淑贤皇后出身颍川陈家,这陈家是上品门阀,当初立太子时,朝中诸多大臣便反对,可当时懿仁皇后在,皇上与皇后感情甚笃,所以虽有反对,可皇上还是立了当今太子。”
老黄不愧是当过重臣师爷的人,朝中之事娓娓道来,条理清清楚楚。
“这潘家是支持新政呢还是反对?”柳寒插话问道。
“所有的士族都反对。”老黄不冷不热的说。
柳寒不再继续问了,将文书合起来,伸展了下手臂,看了眼沙漏:“丑时已过,先睡觉,天塌不下来,这皇帝立谁不立谁,咱们也管不了,”说道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