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路远,能追已往之魂;三宝功勋,可荐不回之魄。凡修祭炼,必仗神恩……”
“……各派师真、各姓宗亲,并及功德施主,四维上下、五音男女、十类孤魂……”
“……慈光普照,惠泽同施,俾霞灵幽爽,超度逍遥之境。十万孤魂同归不夜之天,上下将士同登道岸,凡言未尽,百拜上奉……”
“……东极宫中太乙救苦天尊,青玄九阳上帝狮座下,恭望洪慈洞回,昭格文疏。嘉靖二十年正月二十一日吉时,具疏!”
这是道门提调署和玄元观联合撰写的救苦疏文,在玄元观监院李云河低沉肃穆的诵祝声中完毕,诵声在法阵的传布下,响彻叶雪关内外。疏文拨度八年来在白马山下阵亡的英灵,送往东极妙严宫,听太乙救苦天尊说法,以潜心忏悔、广修功德,之后便可脱离苦海地狱,往生东方极乐世界。
整齐排列在叶雪关外大校场上的三百多道士、上百大小官吏、近万明军将校、上千民伕百姓,齐齐下跪,向燃起熊熊火焰的斋?法坛叩拜下去。
超度亡魂的盛大仪轨完成后,众官各返衙门,众军各归本营,赵然也跟在龙安府的队伍行列中返回提调署。忽见前列的西真武宫白都讲冲自己招手,忙加快脚步赶上去。
经过董致坤身旁时,见他正和张泽窃窃私语,赵然便冲张泽笑了笑,点头打了个招呼。
董致坤和张泽面面相觑,一时间有些冷场。张泽想了想,道:“监院,这厮故意挑拨,监院可不能上当……”
董致坤皱眉:“你当我是三岁小儿么?赵致然这点小技俩,我会看不出来?……问题是……他为什么要冲你笑?”
张泽:“……”
赵然来到白都讲身旁,恭敬道:“老都讲一向可好?自来叶雪关后,还未上门拜会,请老都讲恕罪。”
要说起来,赵然在西真武宫中也不是没熟人,比如蒋致标、钟腾弘都是从无极院中走出来的,如今都在西真武宫为八大执事之一。至于这位白老都讲,当年收了无极院重礼,舍下脸皮为无极院争得了一段宝贵的时间。赵然事后听说,白都讲在西真武宫三都议事时,力保无极院,几乎与景致摩闹了个脸红脖子粗,表现得极有担当。
“昨日宋致元来找我,跟我谈了不少,还专门提到了你,他说找个时间出去坐坐,把你、蒋致标、钟腾弘一并叫出去,大家坐下来说说活。”
“好事啊!老都讲对无极院是有恩的,我们这些无极院出来的,始终感怀于心……”
白都讲摆了摆手:“不过是为了一个理字罢了,谁有理,我就站在谁的一边,看不顺眼的,我就忍不住要说道说道,我这把年纪,到了这个位置上,还怕什么呢?谁又能拿我怎么样呢?”
在官场这个体系中厮混,有时候年岁大也是一种优势,真要梗着脖子跟你较真,谁拿他都没办法。这或许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的另一种解释,好在此老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否则还真是让人头疼。
和白都讲闲谈几句,这老头又道:“你这两年消停了很多,几乎没怎么听到你的音讯。”
赵然无奈,叹道:“没办法,我的情况,老都讲是知道的。无极院里有董监院压着,西真武宫里,方丈和监院都看我不顺眼,我不消停又能怎样?也只能盯着自家一亩三分地了。”
白都讲哼哼道:“杜腾会和徐腾龙两个,做事就是不讲规矩,三都议事虽无定章,却是几百年的惯例,说破就破,简直坏了道理,若是将来方丈和监院随心所欲惯了,什么事都一言而决,那还要我们这帮老家伙做什么,一个个都辞道算了。还有那个董致坤,学着杜、徐两个这么干,把个谷阳县弄得乌烟瘴气,成了什么样子!”
赵然大起知己之感:“老都讲,他们几个这么干,玄元观就不管么?”
白都讲道:“不是不管,时候未到,他们这帮子庐山分来的,个顶个牛气的很!我是看着李监院一步步上来的,他的能力老道我服,他的人品老道我也信,只要给他时间,就一定能扭转过来!”
一番话中满是信心,但赵然却从老都讲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忧虑。
老都讲顿了顿,又道:“你韬光养晦是没错,君山庙的成绩,都是有目共睹的,无极院这几年之所以在全省一百多县院中名列前十,君山庙在其中的贡献占了大头。但有时候年轻人也不可太过暮气,该发声时还要发声,遇到机会还是要拿出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来,要多展现展现朝气……”
这些都是肺腑之言,赵然当即点头:“多谢老都讲指点。”但他更关注老都讲前面那句话,因问:“您说的全省县院排名是怎么回事?排什么名?”
老都讲有些诧异:“信众信力排名啊,你入道门八年了吧,怎会不知?虽说是只发至县院监院一级,并要求保密,但庙祝是允许传阅的。你当君山庙祝也三年多了吧?”
赵然苦笑不语,老都讲明白了,怒道:“这个董致坤,因私而废公,昏聩之极!”
对于董致坤的这种做派,赵然同样无语得很,只能说此人过去做号房迎宾做久了,管的全是院产,眼里除了银钱出息,完全看不到别的东西,气量格局如此而已。
新任知府巡视,他不提前告知,指望着给赵然一个“惊喜”;玄元观在叶雪关召开大议事会,他玩弄手脚,想要让赵然吃个大亏;信众信力一事,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