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赵然随裴中泽来到天师殿。
天师殿位于庆云馆正中心的位置,这里也是主殿群落处。最大的依然是三清殿,左侧为天师殿,右侧为元君殿,还有一个配殿,供奉的是裴家的本命应神丹阳抱一无为真人马钰。
箓职体系是由张天师所创,故此授箓只能在天师殿中进行。和当年在叶雪关一样,天师殿大堂正中立着一张供桌,供的是张天师。供桌被五色丝绦所围,堂上各处镇以符箓,周边摆了一溜长案,案上布置了三十六盏天罡灯、七十二盏地煞灯,此外还有各种斋醮法器。
赵然如今已经能够很清晰的感应和辨别出,这些斋醮法器全部都具有灵性,而且灵性非凡。先不提珍贵的散骨丹,单是这番布置,便可以看出,庆云馆为他举办升门法坛,也算是耗费不少。
为了替赵然再正根骨,裴仁効从清幽台上出关,亲自为赵然起醮,此外裴家还出了四名长老,准备为赵然护法,比起在叶雪关时的待遇,高了数筹不止。虽说裴家这是报恩,但依然令赵然颇为感动。
裴仁効指了指床榻,让赵然躺上去,叮嘱交代了几句,然后喝道:“吉时已到,开坛!”向张天师敬香,随之拜表青词。
赵然猛然感觉整座大堂都被一股肃穆的气氛包裹住了,堂内的气机顿时为之一凝。这便是升门法坛的威力,其重要性正体现于此。在威力笼罩下,赵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迫力在天师殿中升起,继而身上渐渐麻痹,心中没来由,从而很大程度上减轻对痛苦的感知程度。
躺在床榻上,服下散骨丹后,赵然只觉一股热气自腹中升起,随即传遍四肢百脉,初时尚感暖洋洋如浸热水之中,不久后,这股热气转为一股股游丝,在全身上下毫无规则地不停游走,令人顿感麻痒难当,这便是散骨之状。
赵然已经有过一次体验,因此心里明亮如镜。想要得入修行门槛,必须把这幅身形骨架打散,然后等待其重新生长——这一次能不能成功,依旧要靠运气。
尽管麻痒难当,赵然仍旧拼命忍耐着不敢稍动分毫——若是忍不住动弹一下,很可能就会造成散骨的失败,这个时候失败,很可能会带来全身瘫痪的严重后果。
在这股又麻又痒的状态中煎熬了近乎两个时辰,渐渐感觉四肢全身都开始酸软无力,就好像身体已经完全不属于自己。也不知过了多久,酸麻感忽然化为剧痛,一阵阵自内而外,由骨骼深处传来,冲击着整个身体肌肤,赵然知道,这是重新生长根骨的开始,他愈发咬紧牙关不敢动弹了。
这回遭受的折磨更加难熬,好在赵然已经是入了道士境的修士,对于痛楚的忍耐力早非昔日可比,以顽强毅力坚持的同时,始终保持着灵台清明。
赵然没有如上回一般昏迷过去,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便开始感到痛楚正在减弱。又过了小半个时辰,除了浑身散架了一样无力外,再无别的异样了。
裴仁効一直在主持法坛,消耗了不少真力,脸色显得有些疲惫。另外四名裴家长老倒是没有任何消耗,他们护法的任务是在赵然顶受不住的时候从旁相助,既然赵然没事,他们便也只能在旁观望。
裴仁効当先来到赵然身边,赵然此时无力起身,只好继续躺着,任凭裴仁効伸指查探他的身体状况。
须臾,裴仁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贤侄,此番正骨仍旧未成,但你体内又有所变化,离根骨圆满又进了一步。”
赵然在根骨问题上已经一而再再而三遭受过严重打击,因此也只是略感遗憾,并没有太大的失落。他这次再正根骨的目的也并非想要改修道门正宗,而是想要改进自己的精元,故此问道:“不知我于炼精一道上,能否有所进益?”
裴仁効沉吟道:“还须再过一段时间,半月或者一月,便可知晓。”当下不顾疲劳,又详细询问起赵然平日如何修炼,以及修炼中最大的难题是什么。虽说服用散骨丹后,能否得正根骨是服丹者身体因素决定,但这次没能帮助赵然克竟全功,裴仁効多少有些歉意,因此想要从修炼中点拨一二,也算一尽绵薄之力。
赵然毫不客气,便将自己精元不足的问题告知裴仁効,然后道:“我建君山庙时,玉皇阁蔡法师来到君山,请神像入位,当时曾经熬过一锅药汤,为我弥补精元……”
裴仁効点了点头:“玉皇阁的蔡云深?他天赋极好的,但可惜心鹜杂学过甚,耽搁了修行,不过他于医药之上也的确算是圣手。”
赵然道:“是,服用汤药后,蔡法师说我炼精一关还须八年。之后我拜入华云馆江.大法师门下为记名弟子,师父赠了一瓶丹药,也是主治精元的,我服用后感到受益匪浅。只是这般补来补去,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和别的修士一般无二……这次正骨未成,我倒是有心理准备的,只是希望能够将精元的亏缺弥补上来,便心满意足了。”
裴仁効道:“弥补精元亏损的最好药材,还要数玄甲龟的精血,只是玄甲龟极为难得,一时之间也不知去哪里寻找,只能有赖上天机缘了。”
赵然点头:“正是,蔡法师和我师父都这么说过,因此我也不做奢望。”
裴仁効道:“你且在庆云馆中稍住一些时日,看看这次正骨之后,体内有些什么变化罢。”
当下,便由裴中泽扶了赵然回去歇息。
赵然正骨再次失败,裴中泽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