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冷继道端着一碗鱼,正准备往里屋走,看见黎司令呆呆地站在神龛下,满脸紫涨,神情激动,不由奇怪地问:“黎司令,您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走,我们先进去吃饭!”
黎青山见他一边说一边准备往屋里走,忽然大喝一声:“你等等!”
冷继道吓了一跳,手中的鱼碗都差点掉到地上。
黎青山眼眶中泛着泪花,用颤抖的声音问道:“老冷,请你告诉我:这神龛上左边数起第三张遗照,是你的什么人?她叫什么名字?老家是哪里人?”
冷继道不知他何以会如此激动,便答道:“黎司令,那照片上是我母亲。她老人家名叫甄三妮,是北方省蓝山县人!”
黎青山浑身都抖了起来,嘶哑着嗓门又问道:“请你再说一边:你母亲叫什么名字?”
“甄三妮!”
黎青山忽然转过身子,面对神龛,扑翻身拜倒在地,涕泗横流地在地上“咚咚咚”地连磕了三个头,嘴里发出了像受伤的猛虎一样的惨嚎:“我的娘啊——您怎么就走了啊——您等等我啊,您的石头来看您来了——您怎么就走了啊———我可怜的亲娘啊——我来晚了,孩儿不孝啊——”
说着就痛悔地用拳头猛击自己的胸膛。
冷继道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见黎青山悲痛欲绝,慌忙上去抱住他,说:“黎司令,您别这样!”
黎青山忽然返身抱住冷继道的头,一边不停地抚摸他头上的白发,一边嘶着嗓门说:“你不要叫我黎司令,叫我哥哥。我是你的亲哥哥呀!”
冷继道在他刚刚哭喊的时候,已经猜到他可能就是自己在西山县被卖掉的哥哥,但心里还是有点难以相信这个意外的喜讯。直到黎青山抱住他的头,要他喊哥哥时,他这才确信面前这个三星上将,就是自己离散了六十年的亲哥哥,不由也一把搂住黎青山的脖子,两兄弟哭作了一团。
这时候,老首长和冷笑天等人都听到了黎青山的哭号,一齐走出屋子。只见黎青山和冷继道两个人抱在一起,哭得气断声嘶,一个不停地叫“哥哥”,一个不停地喊“弟弟”,便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老首长眼含热泪,走过去分别拉起他们两兄弟,说:“来,都站起来!不要哭了!今天你们兄弟相隔六十年后重逢,是人世间最大的喜事和幸事,大家应该欢欢喜喜、高高兴兴才是,对不对?”
黎青山和冷继道站起来,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黎青山动情地对老首长说:“首长,今天是我此生最悲痛、也是最高兴的一天。悲痛的是:我终于找到了我的亲娘,可她老人家却已经故去多年。我虽然料到可能会是这样,但当我真正面对母亲的遗像,却还是难以接受;高兴的是:我和我的亲弟弟团聚了,我也终于有自己的嫡亲兄弟了!要不然,我将来退休了,连个走动的亲戚都没有啊!”
这时候,冷笑天也通红着眼走过来,喊了黎青山一句“大伯”,眼泪就唰唰地流了下来。
黎青山一把将他搂进自己的怀里,一边痛爱地抚摸他的头,一边感叹地说:“我和我老伴只有一个女儿,现在已经出嫁了,她生的也是一个女孩子。好孩子,你是我们黎家后代中唯一的男丁啊!大伯没想到我还有你这样一个有出息的好侄儿!呵呵呵,黎家有后啊!”
这时候,黎青山的警卫忽然进来报告:“报告司令员:明光军分区司令员熊灿同志、政委蔡继武同志来到了外面,等候拜会司令员!”
黎青山把大手一挥,不耐烦地说:“你告诉他们:我现在有事,谁也不见,让他们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警卫员刚要走,冷继道忙过去拉住他,说:“你告诉熊司令和蔡政委,请他们到隔壁邻居家坐一坐,黎司令等下就请他们进来见面。”
警卫员不敢按他的话去说,眼睛看着黎青山,等他发话。
冷继道劝道:‘哥,这大年初五的,人家从明光市赶过来,也是尊敬你才这样的,不要辜负了他们的好意。等下把他们留下来,请他们吃顿饭,你陪他们聊聊天,他们高兴,你也高兴——是不是这样,哥?”
老首长也说:“青山,你这个孤傲火爆的脾气得改一改。我也不喜欢手下的人巴结讨好,但也要区分情况。现在是过年,你来到了明光,他们两人作为明光军分区的司令和政委,如果不来拜会你,他们会觉得心里不安,而且还会怕你对他们有意见和看法。所以,为人要将心比心,不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你说是不是?”
黎青山点点头,说:“您批评得对。我刚刚态度是有点过火了。小王,你告诉熊司令和蔡政委,请他们到隔壁坐一坐,我等下就和他们一起吃顿饭。”
警卫员得令而去。
这时冷继道又把一直腼腆地站在旁边的苏晓丹拉过来,对黎青山说:“哥,这是你侄子的女朋友,叫苏晓丹。晓丹,快叫大伯!”
苏晓丹抬起头来,大大方方地叫了黎青山一声“大伯”。
黎青山一边高兴地应着,一边不停地打量苏晓丹,见她身段苗条高挑,脸庞秀丽绝伦,举止端庄大方,不由赞叹说:“不错不错,跟笑天是天生一对!小苏,下次有时间跟笑天一起到我那边去玩,我带你们到山上去打野兔。哈哈哈!”
苏晓丹红着脸说:“谢谢大伯夸奖,有时间我一定跟笑天来看望您和伯母。”
黎青山见她说话大方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