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遮蔽了阳光,崖顶的风越发凛冽,将厮杀声,怒吼声,哀哭声统统吹散。/p
夜幕降临,断崖上的厮杀早已结束,放眼望去,到处是形态各异的尸体和刺目的血红,还有两个枯坐在断崖边缘的凄凉背影。/p
崖下一片黑暗,望不见底,汹涌的河水奔流而过,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只有呼啸的风声飞上崖顶,敲击着两人的耳膜。/p
颜黎头发散乱,深邃的眸子一片猩红,惨白的脸上没有任何神情,他看着脚下的黑暗,眼前一次次浮现印千月倒下的身影。/p
静静坐在他身边的赵璇儿苍白的脸上都是泪痕,当印千月中箭的那一刻,她终于清醒了过来,当印千月落崖的那一瞬间,她终于知道她错失了什么。/p
突然,颜黎迅速地站起身来,一把拉住赵璇儿的手臂,就带着她往山下走。/p
赵璇儿几个踉跄才稳住身形,她担心地看了眼颜黎,什么话都没说,也不问他要带她去哪里。/p
刚刚,她看着颜黎不顾伤势一遍一遍地对着王酉的尸体施暴,直到将那尸体砍的不见人形为止。/p
她看着他流出了泪水,绝望地对着崖底一遍遍呼喊着“月儿”,直到声音嘶哑到听不出喊了什么为止。/p
她知道,他比她更加痛苦。/p
他要去哪里都好,只要不是跳下去。/p
那样,月姐姐回来后会伤心的。/p
……/p
半年后。/p
一处绿草如茵,鲜花烂漫的山谷中,一个颀长挺拔的白色身影正沿着一条蜿蜒流淌的清澈溪流往山谷深处走去。/p
他一手握着一束色泽清新的鲜花,一手背在身后,步态轻盈优雅。/p
大约行了千余米,一间绿竹搭建的小屋出现在眼前。/p
小屋周边一样遍地鲜花绿草,就连屋顶也交织攀爬着零星的花叶,一眼看去,仿佛是小屋长出了草,开出了花,充满了浓郁的生命力。/p
白色身影轻轻推开了小屋的门,仿佛怕惊扰其中的人,特意放轻了脚步,长腿才迈了进去。/p
小屋中分为两个房间,布置的清新舒适,屋中氤氲着似有若无的清淡花香,沁人心脾。/p
白色身影走进外间,看了眼书桌上的画,画已经干了,那是他早晨刚画的。/p
画中人正在对着他微笑,他的嘴角也露出了一抹淡笑。/p
他将画卷起,放在了角落的一堆卷轴上,便走进了小屋的里间,里间有一张木床,床前一张竹椅,靠窗的位置放了一个长榻,除此再无他物。/p
那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满目柔色,看向木床上安睡的女子。/p
他自然而然地坐在了那竹椅上,轻柔地将手中的花束放到她的枕边,又为她捋了捋耳边的长发。/p
这样的动作他每天都做,每一次都无限渴望她会突然睁开眼睛,告诉他,这花真美,亦或她其实不爱花……/p
半年了,月儿,你该醒醒了。/p
木床上的人正是印千月。/p
楚辰俊美的脸凑近了昏迷的印千月,在她粉嫩的耳边,轻声道:“月儿,你可知道,他今日便要登上太子之位了……”/p
安静的印千月一如既往地毫无反应,仿佛睡着了,却怎样都叫不醒。/p
楚辰无奈一笑,语气宠溺地道:“这样懒吗,连他的消息都不想听吗?”/p
楚辰叹了口气,为她掖了掖被角,便继续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p
时光如梭,山谷之中,岁月清浅,万物宁静安详,一转眼,便又是一年……/p
“月儿,十日后,他就要登基为帝了!”/p
“你可知,他还在找你……”/p
“你想回到他身边去吗,那就快醒醒吧!”/p
楚辰神情柔和,修长的大手,抚摸着印千月的长发。/p
一年多了,她的秀发不似她这样安静,悄悄地生长着,如今,竟已无处安放,她若起身,该垂到脚裸了。/p
长发如墨般铺洒在她的周身,仿佛要将她包裹起来,让她看上去如此苍白,又比往日多了份妖冶之美。/p
……/p
十日之后,大齐京都,皇宫。/p
夜深人静,隆重繁冗的登基大典终于落下了帷幕。/p
一身金龙祥云明黄朝服的颜黎独坐在御书房中,一手支头,深邃的目光中有几分疲惫之色,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另一只手心中的一物。/p
那是一片银杏树叶,叶身薄削如发丝,纹理清晰可见,叶身上好像镀了一层透明的金色,让它看上去锃亮耀目,宛如阳光照射下鲜活的叶子。/p
良久,颜黎修长的大手轻轻抚过叶身,再将它小心翼翼地装进了一个精致的锦盒中,又将锦盒放置在书案的正上方,只一抬眸,目光便能触及。/p
“皇上,已经丑时,您今日操劳,不如早些歇息。”一直立在边上的太监总管脸上堆上可亲的淡笑,恭声提醒道。/p
作为新晋的太监总管,晋兆德的内心还有些惶恐。虽然他是太上皇挑选的人,多少知道怎么得圣心,但听说这位的脾性阴晴不定,难以捉摸,他实在是有些担忧。/p
陪着主子整日了,他也是累得双腿直打颤,想必皇上也是累了的。/p
这会子,他见颜黎终于将那不知看了多少遍的树叶放下,便有心提醒下该休息了。/p
“嗯,你去将林羽宣来!”颜黎嘴上嗯了声,却又让晋兆德连夜宣御前侍卫来。/p
“是!”晋兆德哪里敢再劝,忙去请了林羽过来。/p
林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