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染望去便见一个衣着华丽的贵公子,样貌绝艳,男生女相,咋眼间还以为是哪家女扮男装的小姐,只是突出的喉结,扁平的身材,骨架很大,让人一瞧着便是男子。
莫千羽身后跟着一群容色上乘的侍女伺候左右,好一个fēng_liú快活艳福不浅的公子哥。那气派还以为是自家后花园中的莺莺燕燕,看得人低头耳语,窃窃私语,甚至有些言语不堪入目。
莫千羽耳聪目明,自然把那些言语听个明白,嘴角一扬,眼神不屑。
“你是何人?”白染见对方一副花孔雀的样子甚是招摇,眉目间竟是不愉。
“我是何人,你不用现在知晓,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不过你年纪轻轻,口气倒是不小。也不怕这大话闪了舌头?”莫千羽说话间,侍女已经拿着椅子置于对方身后。
白染见对方姿态优雅地摆弄着面前的衣襟,暗讽着这人事真多。
当然还有更夸张的,一个侍女居然端出一盅上等的燕窝给对方漱口,直把在家的人都看愣了。
一个红衣侍女面容娇艳,目中无人般扫了大堂之人,傲慢地开口道:“我家公子吃穿用度可是鼎好的,若不是马车出了什么问题,就是这等酒楼也是污了公子的贵足。尔等这般见了我家公子的真颜,那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莫想做旁的心思。如若不然,我们镇国公府绝不轻饶!”
这一番声色俱厉让在场的人顿时嘘声一片,心惊不已。
镇国公府是什么东西?白染不知,但是身旁的陆展宏岂会不知?
这镇国公府的第一位国公原是大成朝的元老级大臣,因为护国有功,所以始帝特意嘉奖莫家世代受大成皇室荫庇袭爵承位,还受免死金牌。更重要的是莫家掌管着大成朝的千万兵马的兵符,一旦兵符一出便可号令天下。这等殊荣岂是一般贵人可比?
正所谓权欲之大更难填沟壑,对于始帝类似自掘坟墓的做法引起了百官上下的不满,于是始帝不得不把莫家的兵符一分为四,一块在皇室手中,一块在莫家,而其他一块交给了南国南家手中,另一块始帝却未言明去向。
有人说这块始帝交给了帝师白笙,有的说是交给了神秘莫测的天机门。当年始帝之所以能得天下,一大半的功劳是得到了能人异士的相助,尤其是精通奇门遁甲,窥视天机的天机门弟子。
更有人传言这是当时大成国的国师推算出将来的大成国有此大劫,所以始帝才不得不采取此等方法加以破解。
无论谣言如此千奇百怪,总之这诸侯暗地里寻找兵符之事却是尽人皆知之事。
“陆大哥倒是无所不知。”
陆展宏谦虚地摆摆手,含笑道:“我倒是读书之人的奇人罢了,少有白弟这样的fēng_liú人物与我为伍。”
白染不解,“这是为何?”
路展宏叹了口气,“我自是家贫,以往在家中伺候老母,如今老母已逝,在下也无牵无挂,只想寻个开心。不怕白弟笑话,我为人喜好探知奇闻异事,在写些市井之文,一来为兴趣,二来可以挣几个酒钱。“
路展宏原以为会得到对方鄙夷的目光,谁知对方一脸的佩服,尤其是那双亮晶晶的眼眸,看得他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想居然有如此大的本事,真是让白染佩服,写什么故事?”白染心中热切,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奇异的想法,却不知道这是不是太过巧合了?
路展宏此时的面容更加灿烂,正想开口却被身旁之人打断了。只听人轻斥一声,”不过是写些鬼怪之事,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白染不满地瞪了对方一眼,她怎么也没料到这个行事夸张的花孔雀居然跟路展宏认识,而且看起来交情不错。当然对于这一点被莫千羽矢口否认了。用他的话就是像他这样出生高贵之人怎么会跟一个不入流之人为伍?说得好像真的一般,那现在跟他们这些人在一起的是鬼魂不成?
莫千羽被白染的目光看得很不舒服,尤其是显眼的心思都写在他的脸上更加不自在,于是把岔开话道:”你是何人?“
“一个当夫子的人!现在你不知,到时候你就知道。”白染跟莫千羽斗嘴不下十次,这次对方居然询问起自己来了。
莫千羽的面色相当难看,这些话不是他之前说得话吗?这显然是找自己的不痛快。
路展宏见两人气氛又僵硬起来,好不容易劝和,这才又闹起来可不好,连忙起来打个圆场道:“其实我就写了一本叫《鬼语》的,如今还在写,最近书斋那边来了信让我快快写些去,说是很多人来催着好看下一段。”
说起这个,路展宏显得十分的自豪。作为一个读书人,若是走正途便是被人高看一眼,但若是像他这般无心做官考取功名,却堕落于市井写这些俗文,连下人奴婢也是轻贱自己。即便如此,他也自愿跟着自己的意愿活着,不跟他们一番计较。所谓人生在世能遵从自己的意愿活着才能活的痛苦。
白染不禁为对方的胸怀气度所摆手叫好,她还是头一次遇到如此心胸之人。而且对方就是一直尊崇的平生先生,也就是她一直在追看的话本《鬼语》的作者。原来这平生先生是对方为自己取得雅号。
这个莫千羽自然知晓,也真是如此他才会翻山越岭来到骊山书院,就是听到对方要来骊山读书。显然这小子没把他的信看在心里,他都好几次催了,这人居然还未给他继续写,就连一点手稿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