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默笙那一双蒙着灰雾的眼,貌似无意看向楚月楼。
楚月楼的二楼,独孤鹜微眯起眼。
无声胜有声。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一个短暂的“对视”就各自收回了眼。
楚月楼内,未到晌午,已经是宾客盈门。
这里陈设雅致,盆景屏风无一不透着精美。
桌子是南海的梨花木,碗筷全都是宫窑的白瓷,就连楼里的伙计跑堂也都是相貌清秀的年轻人。
春柳带着凤小鲤等了片刻,才轮到一张桌子。
凤小鲤一口气就点了十几样吃食,吓得春柳忙掏出小荷包,数起银子来。
凤小鲤胃口很好,楚月楼的点心做得咸淡适中,又不油腻,她吃了六七样,每种都会留下大半,想着留给娘亲和外祖母吃。
“阿弥陀佛。”
一名老和尚走进来。
老和尚披着洗褪色的旧袈裟,袈裟上打了七八个补丁,一张老脸上满是褶子,卧蚕白眉,脚下踩着双草鞋,看上去有几分仙气。
见他是出家人,伙计也没拦他。
他沿着几张桌子化缘,旁人也不搭理。
直走到凤小鲤的桌子旁,凤小鲤啊呜一口正准备吃掉个糯米糍粑。
看到可怜的老和尚,凤小鲤吞了吞口水,将手里的糍粑放下了。
她用娘亲给她带的小帕子擦了擦手,拿了块糍粑,要放进老和尚的钵里。
“小小姐,出家人不吃荤腥,糍粑里有猪油。”
春柳忙起身,冲着老和尚行礼,邀他坐下,她记得自家小姐说过,这世上有几种人不能惹,乞丐、出家人和女人。
“两位大小施主慈眉善目,都是不凡之相。”
老和尚笑了笑,接过春柳递来的茶水,看看春柳面相,又端详起小鲤来。
“我看你们楚月楼是不想在楚都做生意了,竟让本郡主在外排队。”ъiqiku
邻座,传来一阵斥骂声。
一个穿着淡粉华服的少女指着伙计的鼻子骂。
少女年轻很轻,不过十五六岁,穿着楚都贵女们最时兴的光华流云裙,发鬓上戴着对精心雕琢的白玉蝴蝶发钗,容貌娇俏,就是眉眼间满是跋扈,让人生不出好感来。
“安阳郡主,还请包涵,楚月楼打开门做生意,都是一视同仁,穆王来也都是排队的。”
伙计陪着笑。
这位安阳郡主是出了名的脾气跋扈,也就和当初的永安公主府的大小姐差不多吧。
安阳郡主的父王穆王的大女儿是永业帝的妃嫔,穆王又是先帝守江山时的急先锋,一家在楚都也是家世显赫。ъiqiku
“要不是知道鹜王金常来这里饮茶,我才懒得光顾这家破酒楼。”
安阳郡主点了几种茶点。
“郡主,你点的枣泥酥和八珍糕都是楼里限量的,刚被点完了。”
伙计小声提醒。
“点完了?那她们那一桌怎么上了?”
安阳郡主一听,柳眉倒竖,指着凤小鲤那一桌。
桌子上,放着一碟还未动的八珍糕。
“郡主,那一桌点完了最后一份。”
伙计急得额头都冒汗了。
恰好这时,跑堂将一份枣泥酥送上来。
“碧叶,把那碟枣泥酥拿过来。”
安阳郡主最爱吃的就是枣泥酥,来了楚月楼不吃上一份,她不是白来了。
她身旁那个长得矮胖的丫鬟不由分说,就走了过去。
“枣泥酥是我家小小姐点的。”
春柳一听,急得脸都白了,忙护住枣泥酥。
“不长眼的东西,郡主的东西你都敢抢。”
那丫鬟气力大,撞向春柳。
春柳一头撞在了桌角上,额头顿时流出了血。
“阿弥陀佛,女施主,你怎可动粗?”
老和尚一见,摇摇头。
“哪来的老东西,一身的破破烂烂的,我们穆王府的事,你也敢乱管,小心我们郡主告上去,砍了你的狗头。”
碧叶一副趾高气扬的神态。
凤小鲤瞪大眼,她扁扁嘴,端起那碟八珍糕,迈着小短腿跑到安阳郡主面前。
“郡主,别生气,我用这个还有那个,换你那个。”
凤小鲤盯着安阳郡主桌子上的一碟素豆包,一脸嘴馋的模样。
“小崽子倒是比那狗奴才有眼力,还懂得拍马屁。天生的狗奴才。”
安阳郡主瞥了眼凤小鲤。
小娃娃长得倒是讨喜,笑起来嘴角边有两个小梨涡,看看着衣着,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小孩。
“就当本郡主赏你的。”
安阳郡主让碧叶把碟子换过来。
“皮蛋爷爷,这个给你。”
凤小鲤踮起脚,将那一碟素豆包倒进脑袋光光的老和尚的钵里,老和尚眼底,闪过一抹慈色,笑着拈着自己的胡须。
“小小姐,那是你爱吃的,怎么能……”
春柳不顾额头的学,气得撸起了袖子,要找对面那桌拼命。
泥人都有三分脾气,欺负她没什么,敢抢小小姐的吃食,她春柳Ъ
安阳郡主拿起一块枣泥酥放进嘴里。
她那张满是跋扈之色的脸,刹那间就变了。
“呸呸呸。”
她感到嘴里一阵怪味,又酸又辣又咸,什么怪味道!
“你在枣泥酥里放了什么?”
“辣椒粉、盐巴、醋、还有口水。”
凤小鲤掰着手指数道,小鲤的东西可不是好抢的哦,尤其是吃的!
娘亲让她不要乱说话,她就动手嘞。
安阳郡主一听,一口气哽在喉咙里,她不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