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正摸摸手指头,叹道:“唉,老了,不中用了,鸢儿满意吗?”/p
沉鸢握紧手中的桃木佩,像是把它当成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忙不迭的点头,“鸢儿很喜欢,很喜欢……”说着说着,又哽咽住了,说好了不淌泪眼的,怎么就是不听话呢!/p
顾正慈爱的看着沉鸢,连连说道:“好,好,好……到了御景国后,若有什么事不便通过家书传递,就拿这个去听音阁,记住,那里也是你在御景国的家!”/p
听音阁?沉鸢点点头,看来祖父在御景国早有部署,那她要是想做什么事,应该会方便多了。“那——爹爹他……”/p
“这些年,听音阁一直在那里,你爹从未去过,只怕他不愿与祖父联系,你过去后,先不要着急找他,免得横生枝节。鸢儿,此去御景,千难万险,祖父不能再护你分毫,你也要小心……至于嬴臻,”顾正说道此处,不免顿了一下,悠悠叹道:“祖父瞧着他为人正直,心系天下,倒也算是个好夫婿,未曾事先问过你,祖父就替你做主,你——不要怨祖父。”他这是在回应沉鸢那晚对他的埋怨。/p
“祖父说的哪里话,”沉鸢抱着顾正的胳膊撒娇,她哪里不知道,祖父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那晚说不想同娘亲一样的话来气祖父,确实是她有失了分寸,“鸢儿不想离开祖父……”/p
她将头埋下去,觉得自己好贪心,又想祖父陪着,又喜欢着那个玉一般的人。可人生哪里会有两全的事,谁不是一边得到一边失去?/p
“傻孩子,祖父不能陪你一辈子,你总要嫁人的。再过些日子就要离开锦州了,还有什么需要祖父置办的吗?”顾正只怕给沉鸢的东西不够,怕她孤身一人在御景会受委屈,可是孩子大了,路该由她自己慢慢走,他只能在她背后目送着她渐行渐远。/p
沉鸢摇摇头,又往顾正身边凑了凑,有些失落,“鸢儿今年的生辰,祖父不能陪我一起了,祖父可要记得送鸢儿礼物!”她扬起脸,讨好的看着祖父,像极了那个三岁的孩童。只不过她尽力掩饰着话语里哽咽的声音。/p
顾正也有些哽咽,连声说好。/p
这厢祖孙俩正感伤,那边却来人禀报,说是嬴臻来拜访。/p
沉鸢扶了扶鬓角,赶紧收拾好情绪,顾正看在眼里,但笑不语。/p
“祖父不要取笑鸢儿~”沉鸢羞红了脸,一溜烟似的跑开了。/p
原来嬴臻听闻沉鸢年幼失去父母,便想起在离开西华国之前,去祭奠一下岳母。沉鸢感念其细腻的心思,又为他这样的柔情而沉迷。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样爱慕一个人,命运真是难以揣度,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差一毫一厘,都不能算是花好月圆般的完满。/p
府门外,嬴臻站在马车前,一众人也候在那里,准备出发去沉鸢娘亲的陵园。/p
沉鸢走到马车前,一手提裙,一手浅浅搭在嬴臻的手心,这是她第一次触碰到那温润的手掌,纹路清晰,手指修长,掌心有些许的薄茧,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温度,仿佛牵着这手,她什么都无需担忧。/p
“听说你母亲是翁主?”马车内,嬴臻打破沉默,开口询问着关于沉鸢母亲的事情。/p
沉鸢点头,唇角绽开一抹温柔的笑意,两个梨涡若隐若现,“外祖母是长主,母亲是外祖母唯一的女儿。”/p
“这次出使贵国,并未想到会结识你我的缘分,故而来的匆忙,也不知该准备些什么……”/p
“公子有心了,”沉鸢瞧着他这样亲厚,心里不禁又多添了几分暖意,其实他能有这样的举动,已经很为自己考虑了,若换做旁人,又有几个能如此贴心呢?“娘亲为人亲和仁善,向来不会在意那些虚礼的,公子能有这份心思,娘亲一定很开心。”/p
“难怪小姐性情如此温雅娴静,想必与令堂也是极为相似吧。”/p
沉鸢垂眸浅笑,“儿时在娘亲身边耳濡目染罢了,若说相似,家中人都言道我与父亲相像之处更多几分。”/p
嬴臻没有接话,只是回以一笑,不知是赞同还是什么,一时到让沉鸢觉得说话的氛围有些微妙了。/p
“可惜父亲早年因战事牺牲,沉鸢还未见过……”她叹息一声,想起祖父那天晚上对她说的话,心里五味杂陈,爹爹既然活着,为何这么多年都不回来呢?/p
“哦?也是可惜了……”嬴臻叹息几声,目光有些闪烁,沉鸢从他的眼中读出了赞赏和怜惜,大概谁听到这样的身世,都会为她感到忧伤吧。“不过我倒是有一事不解,你母亲既是翁主,又嫁与你父亲,为何她仙逝后没有葬于顾家家祠,反而是埋骨山中?”/p
“公子有所不知,这是按照娘亲的愿望来办的,那里……是她与我爹爹最后一次出游的地方。其实娘亲生我之时损了身子,落下病根,虽然调理了几年却不见效,爹爹又常年不在身边,她每每忧思之际,对窗落泪,想来对爹爹甚是思念吧,所以祖父尊重她的意愿,就让她在山间安眠。”/p
“你母亲倒是个重情之人,或许这样的结果也是完美的了。”嬴臻不知如何安慰沉鸢,沉鸢也不想让气氛变得沉闷,毕竟斯人已逝,这些往事又何必再提呢?/p
“这些陈年旧事,让公子见笑了。不知公子令尊令堂身体如何,可否安泰康健?”/p
沉鸢见问及这些,嬴臻的神色松缓了不少,唇畔染起七分和煦的笑意,想来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