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她和自己初次见面是在上元夜的时候,东风夜放花千树,霍晚亭穿着那件红绡银纹绣百蝶的裙子,他们远远的在人群中对望了一眼,因听闻一句“盛督主也来了”,她投以好奇的一撇,睁着眼睛打量他。/p
在人群中,那姑娘是那样的显眼,如同明珠一般熠熠生辉,满街的花灯都不及他耀眼,让他生出了“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感觉来,他忍不住对她笑了笑。/p
那时的他分不清自己到底为何而笑,也许是为了多年前那个缩在角落里哭的小女孩,也许是为了眼前明亮的姑娘。/p
他受了陆娴照的恩惠,怀着报恩的心思,一路跟随,想要知道陆娴照的身份,却跟到了霍府,四处挂满了白幡,注意到了那缩在角落里披麻戴孝哭泣的小女孩。/p
她哭的那样的伤心,眼睛红红的,说话软绵绵的……/p
人一旦陷入回忆中就难以自拔,但好梦易散,转眼盛衡忽然就看见了那个身穿华服的女人,涂着满脸的胭脂,朝着他扑过来的模样,顿时吓出了一声的冷汗,一个激灵,立刻直立而起,清醒了过来。/p
外面的雨声夹杂着闷闷的雷声,清洗着天地的尘埃。/p
盛衡为霍晚亭掖了掖被角,然后合衣躺在了霍晚亭的旁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p
翌日,霍晚亭醒来的时候看见躺在自己身边的人吓了一跳,但很快就放松了下来。/p
睡着睡着也就习惯了,更亲密的事情都干过,何况是穿着衣服睡觉。/p
只是想到昨晚盛衡的一番话,让她心中有些不知所措。/p
盛衡居然示弱了,她是万万没有想到的。/p
原本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只期望父兄平安的心境突然被打破了。/p
她不在意在盛府做一个摆设,做一个太监的妻子,她甚至可以忽略记忆里的那些事情,全然当做一场噩梦,一切都有重头来过的机会。/p
可是盛衡却有和她推心置腹之意,这是前两世都未有过的亲密。/p
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这越发的让她惶惶然,甚至疲于应对,这样的日子过的真的太累了,她原本就不是心思复杂的人,现在要让她走一步看三步,洞若观火,实在是在为难她。/p
盯着盛衡的脸看了一会,霍晚亭幽幽叹了一口气。/p
她觉得自己还是学不来那些聪明人的做派,小聪明还可以,和盛公公玩弄手段只有被玩弄的份儿,她还是安分一点好。/p
“大清早的唉声叹气的作甚?”盛衡听见她叹气,突然睁开眼睛问道。/p
霍晚亭:“……”公公您是什么时候醒的?/p
昨夜狂风骤雨,今日却又天晴了,甚至能听见外面树梢上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吵闹。/p
霍晚亭觉得眼睛有些疼,又想起昨夜自己哭的伤心的狼狈模样,默默的起身,唤了宜珠宜春进来为自己洗漱。/p
盛衡就侧躺在床上看她洗漱的模样,目光含笑。/p
霍晚亭也不催他,等到她自己妆点完毕之后,才冷幽幽的问盛衡:“你不去跟爹爹请安吗?”/p
盛衡面无表情的看着霍晚亭,感觉到了小姑娘的携私报复和暗戳戳的小脾气。/p
昨夜睡觉未脱衣,盛衡起来的时候已经皱巴巴的了,霍府自然没有盛衡穿的衣服,宜珠和宜春得了霍晚亭的眼神,干巴巴的在旁边站着,假装自己不存在,没看见。/p
盛衡将她们的眉眼官司看的一清二楚,他板着脸走了出去,看见站在廊下看风景的乐临,冷漠道:“去拿一套衣服来!”/p
乐临突然得了命令,拔腿就跑,动作迅速的去取衣服了。/p
盛衡回头,看霍晚亭正满脸不解的看着她,眼神之中满是诧异,似乎在说:“你出来的不是很匆忙吗,怎么还带衣服?”/p
带备用衣服这种事情,一般权贵之家出门都会有准备,以防什么意外发生。/p
但显然昨日他们二人都出门的十分匆忙,霍晚亭没想到这样盛衡还会有准备。/p
等到乐临急匆匆的送来叠的工工整整的衣服后,盛衡慢条斯理的穿上,看着霍晚亭满脸不高兴的在琉璃镜前拨华胜上的流苏,感叹道:“我这陪娘子回一趟娘家居然比在宫里走一遭还要累人!”/p
他这是在嘲笑自己的小心思,就如同有时候哪一家的贵女“不小心”弄坏另一家贵女的衣服一样。/p
霍晚亭气短,但又说不出话来,去给霍殊请安的时候,连霍殊的面都没见着。/p
她还是头一遭遭到这样的冷遇,霍晚亭又忍不住狠狠的剜了一眼盛衡。/p
她是被连累的!/p
盛衡倒是不怎么在乎,陪岳父闲聊的时间还不如陪娘子逛逛。/p
清晨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今日又是集市,街上十分的热闹。/p
女子出门一趟不容易,除了一些节日能够出来抛头露面外,其余的时候只能待在府中,日子过的无聊。/p
而这样光明正大的不用带着帷帽跟着盛衡出门她还是头一遭。/p
本以为只是简简单单的逛个街,买些玩意儿,但等到真正出门了,霍晚亭才发现自己想的太简单了,盛衡分明就是带她来巡视铺子的!/p
眼看着京中许多受权贵喜欢的铺子都是盛衡的,霍晚亭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嘉和帝的内库会指望着盛衡了,她过去的想法实在是有些天真,她居然妄图从嘉和帝的口中夺食。/p
“你主持府上中馈也有一段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