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淋没想到背上的伤痕居然引发了虹麦对自己的同情,也算是意外之喜。毕竟还要相处一段时间的人,交好总比交恶好。/p
洗完澡,宿淋换上舒服的长袍走到房间,发现桌上已经摆了几道菜,不管是色泽还是香味,和她自己煮的吃食都好上不止十倍。她坐在桌边,再次体会到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她边拿起筷子,边暗暗感叹,真是堕落的生活啊。/p
当张禹恭再次走进来的时候,她已经吃了半碗饭了。看着桌上都被动过的盘子,应该算是合她的胃口吧。张禹恭想着,直到走近看到了桌上的炒什锦果,他开口问:“这些菜你都喜欢吃?”/p
宿淋早就看见他过来,但是她忙着吃饭,就没起来行礼。现在听到他的问题,她将嘴里的饭菜咽了下去,点头道:“很好吃啊,你们这里的厨子手艺真不错。”/p
他拿过她手里的筷子,夹了粒什锦果放嘴里,然后对一边伺候的虹麦说:“把这盘拿下去吧,以后不要做了。”/p
虹麦听到命令,立即将那盘菜端了下去。/p
他将筷子还给她,坐到她身边的位置,也没叫人多拿双碗筷,只是看着她吃饭。表示压力很大的宿淋先是硬着头皮吃了几口,发现身边的人真的就是在看自己吃,她一脸难色瞥着他,说:“公子啊,你这样看着我吃饭,我吃不下去。”/p
“为什么吃不下去?你不是不挑食吗,为什么还怕别人看?”张禹恭话里有话,接着说,“真的没有任何不喜欢吃的东西?”/p
宿淋摇头说道:“都是穷苦孩子,之前又闹饥荒,有的吃就不错了,哪有什么闲情挑食。况且这里的厨子确实做得很好吃。”/p
“既然之前是没办法才没法挑食的,现在重新养起来也无所谓。不喜欢吃的东西就不吃,不必勉强自己。”张禹恭丝毫没有作为医者劝人协调饮食的意思,他想的是眼前的这个人真的能开心做自己,而不是委曲求全。/p
她哭笑不得地说:“不是,我都说自己不挑食了,你还能强迫我不成?”/p
要说以前还真有一些东西是她不吃的。比如说刚才端下去的那盘炒什锦果。所谓炒什锦果,其实是由豌豆、玉米、腰果等一起炒成,颜色缤纷,口感爽口,受很多人喜欢。不过宿淋这人从小接受的限定是啃玉米棒子,不能接受玉米当菜。不管是炒还是煮汤,她都不爱吃。再比如一些有刺激性味道的蔬菜和水果,甜度过高的食物,她也不是很喜欢。/p
林林总总算下来,她之前算是个挑食的人吧。可是最近半年,她做的饭菜都是自己能接受的,哪里还会想到这挑食的问题。现在刚吃了一餐,再如何也不能挑三拣四,毁了人家的一番好意。/p
张禹恭没有继续纠结下去,反倒是和她说了自己不爱吃的东西:“我从不吃咸点心。”/p
之前宿淋从没发现这一点,以为他厨艺这么高,应该什么都能化腐朽为神奇。想来几次他为自己做咸点心,他都没吃过一口,她当时还想他怎么那么高冷呢,没想到是真不爱吃。/p
“那烧饼之类的呢?”她饶有兴趣地问,烧饼多好吃啊。/p
“烧饼算点心吗?”他忍不住敲敲她的头,“不会是你喜欢吃,来问我喜不喜欢吃吧?”/p
她“嘿嘿”笑了几声,拿起筷子,边吃边和他聊起来。她以前就喜欢这样,食不言在她这里是不存在的,吃饭应该是热热闹闹,而不是冷冰冰。除去六王女的面具,她本就是爱说话的,特别是在和熟悉的张禹恭面前,自是有什么说什么。/p
本来半个时辰就能解决的午饭,她硬是吃了一个多时辰。张禹恭见饭菜已经凉了,她也放下了碗筷,还坐在桌边,是因为她还没聊够呢,示意虹麦将饭菜撤下去。/p
“虽然一般人都爱喝酒,在我这里,主要还是喝茶为主。”张禹恭让人端来了茶具,对宿淋说道。/p
宿淋点头如捣蒜:“嗯,你上次到我那儿不是还自己拿了茶叶过来?当时我就想到了,你肯定是爱喝茶的。”/p
“我记得我也是爱喝酒的,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转变。现在是想都想不起来是什么原因。”张禹恭脸上有些疑惑,似乎对想不起来那段记忆感到奇怪。/p
宿淋低垂着眼睑,跟着说了一句:“这么奇怪。”/p
“的确是奇怪,我自小便是过目不忘,最近几年的事情却常常有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明明是没有记忆,外头的人却言之凿凿有此事。”张禹恭说着,瞟向那个低着头的女子,真是个不会掩藏自己情绪的人。/p
宿淋喝着茶,不知该说什么。/p
沉默了一会儿,她问道:“为什么张家的嫡子,会来我们这种偏僻的地方?”偏偏还碰上了她,更巧的是还看上了她,这里头纯属巧合的几率到底有多大。如果她是岳国有名的美人,盛名在外,他慕名而来,那还有些可能。问题就在于,她藏匿于市井中,岳国上上下下人这么多,怎么就被他遇见了?/p
“我卸任国师之位后,就想着到处走走。就是这么巧,我经过这里,还吃了你做的柿饼。”张禹恭不得不承认,他会决定多留一些时间,完全是因为那几块小小的柿饼。/p
宿淋不明白自己做的柿饼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居然让他这样喜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