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枫吟衣着华美而内敛,低调中不失气派。就像国宗,虽不为人知,但它内部的殷实壮大,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小武林了。/p
自从上回阻止叶唐安为人治病未果,柳枫吟渐渐少了对叶唐安的控制和束缚,尽管在她眼里,叶唐安依旧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可总有一天要把国宗的全部交给他掌管,而他早已经有这种能力了。/p
柳枫吟叫了叶唐安进来,然后遣退屋子里所有的下人,这架势,一定是有什么重要而秘密的事情要说。/p
叶唐安刚进屋就发现了柳枫吟身上的欲言又止,这可十分不像她,一直以来她都是个强势甚至有些霸道的母亲,于她,有什么话是不好出口的呢?于他,有什么事情是他还不知道的呢?/p
叶唐安尽管看出她神态有恙,但至于她的心中所想,却完全摸不清头脑。/p
“母亲,今天要说什么事?”叶唐安开门见山道,免得柳枫吟犹豫一番,又把想说的话吞回去了。/p
“唐安,过来坐。”柳枫吟淡淡的语气中有一丝有气无力。/p
叶唐安愣了愣,以前从来都是她坐着讲话,他站着甚至跪着听的份,何时她竟然放下姿态,和他平起平坐地说话了?但他没有说什么,大大方方地坐到柳枫吟的对面。/p
明明是母子,两人却坐出了陌生人的感觉。/p
叶唐安于柳枫吟之间的隔阂不是一天形成的,自然不够一天来化解。他知道自己上次说的那句话在他母亲心头剜了一刀,但他不知道,这个伤口,是不是还能愈合。所以,在柳枫吟开口之前,他没敢说话。/p
他一直没有抬头,因而错过了柳枫吟投向他的那片目光,沉如大海,深如星空。/p
“唐安,有的话我说了太多遍,自己都记不清了,虽然你从不嫌弃我,但我知道,你是听得厌倦了。”柳枫吟的这句话里面,一点都没有她以往的强硬,反而透露出浓浓的无奈与浅浅的哀伤。/p
叶唐安直了直腰背,低声答道,“不敢。”/p
“以后国宗的事情,我不会再过问了,但请你体谅,只有一件我不能放下……我必须保证你的安全,你身边的那些人,我暂时,还不会撤走。”她说出这样的话,叶唐安有些惊讶,但也在意料之中。她为他掌管国宗这么多年,一下子要全部脱手,自然是很难舍下的。但她派来保护他的那些国宗人,无一不是高手中的高手,他虽然知道她们就在身畔,但也没有发现过他们的影踪,只是因为柳枫吟掌握着他的所有行踪,他才可以确认,那些人确实一路跟着他。/p
他出于责任保护着若衡,而他的母亲却是出于无条件的爱,同样地细细保护着他。/p
那些人一直在暗处,其实对他没有太大的困扰。/p
叶唐安恭敬地点点头,回答道,“谢谢母亲。”/p
他没有察觉到,柳枫吟的眼神里面,充溢着的,是无边无际的悲恸。或许是这眼神过于哀,不够炽烈,所以叶唐安才没有被刺到。/p
直到她站起身,经过长长的条桌,一步一步走到叶唐安的身边,俯下身来抱住他,叶唐安才后知后觉,突然不知道如何是好。/p
柳枫吟把头靠在叶唐安的肩上,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脖子,轻声说道,“没有哪位母亲会想让自己的孩子过这种沉重压抑的生活,没有哪位母亲不愿意自己的孩子每一天都无忧无虑、快快乐乐,也没有哪位母亲喜欢一直对自己的孩子摆出一张严肃的脸……唐安,国宗的担子比你想象的要沉重许多许多,可是如果你不介意现在就承受的话,母亲怎么可能把占着权利不放?”/p
原来……/p
原来如此。/p
叶唐安一直以为柳枫吟不想把国宗交给他,是不愿意放手她手上的权力,这一点“以为”,让他渐渐对自己的母亲起了芥蒂,慢慢化作隔阂。可仔细想想,她是贪慕权势的人吗?国宗的号令权,握着也没有太大的用处吧。/p
如今她把话说开了,如此煽情的话,叶唐安以为柳枫吟不会说。/p
其实并不是她不会说,而是她太久没说了。/p
她今天是这么的温柔。/p
是啊,在他父亲叶集去世之前,她一直是那么温柔,那么和蔼的,每次对他也都是嘴角含着笑,轻声细语,有求必应的。她骨子里就是一个温柔的母亲啊。/p
那些强势,那些刻板,那些严厉,是她不得不穿上的外壳。丈夫去世,儿子年幼,国宗这么大的势力,她不得不把自己变得强大,才能成为国宗的中流砥柱,才能使国宗不会分崩离析,才能为叶唐安将来全盘接手打下牢固的根基。/p
如果她可以为叶唐安选择命运,她怎么会容他生在国宗,成为宗主?对于一个母亲,坐上这个位置,一点都不值得高兴与骄傲。/p
她不得不这样做,才能减轻叶唐安将来的压力。/p
可他呢?就在方才,他还以为她没有撤走留在他身边的人,留了这一支人手掌管,是因为舍不下手上的权力?他竟然会有如此愚蠢而肮脏的想法。/p
任何一位母亲对孩子的爱都是纯粹的,彻底的,而他竟然把这种高尚伟大的爱曲解成了利益与权势?/p
只有黑暗的人,才会把光明的东西,看得黑暗吧。虽然柳枫吟保护他至今,可他还是早早地被这个世俗风气改变,不再是她想要守护的那个纯洁无暇的孩子了。/p
就算他再厉害,他可以参透别人的肺腑心肠,他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