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同家眷在内,留一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全家族流放交州。
京都距离交州,可有上千里,一路路途遥远。
这一路走来,可谓相当辛苦,土匪打劫、生病,可谓常态。
一路走走停停,等来到交州时,上千人的陈氏家族,活着的,不足三分之一。
其余人等,不是风餐露宿中途病逝,便是遭到土匪截杀。
这之中,便包括陈到的父亲,陈国公。
在踏上流放交州的路途,大约走了五百里左右,或许是因为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又或许是心中有郁结。
最终愤愤不平,在途中病亡。
而活着到达交州的陈到等人,也过得很惨。
流放交州可不是享福的,是要服徭役的,还剩的三百多人,陈到能够联系到了,也只有身边十几人。
至于其他人,全部打散,分到交州其他地方服徭役,陈到现在都是这般惨兮兮样子,就更别说,其他家族子弟了,怕是凶多吉少。
听着陈到讲述,苏祁安脸上也是露出复杂神色。
原本声名显赫的京都陈家,这才多久,眨眼间便直接倒台。
家族覆灭,多年积累的权势,成了过眼云烟,可谓家破人亡。
一代权贵侯爷陈到,如今沦落到如今地步,不免让人感到唏嘘。
对于陈家,陈国公,苏祁安并没有太多好感,当初在京都的弹劾中,这个陈国公可是没少针对苏祁安。
但对于陈家的陈到,苏祁安没有那么厌恶,怎么说都是两次共同上过战场的战友。
不说亲如手足,但讨厌却是算不上。
而且如今庞大的陈家,已经灰飞烟灭,陈国公也病亡了,苏祁安没必要和陈到这些残余家眷过不去。
陈到在讲这些事情时,脸上很平静,看样子这段时间的经历,让他成长了许多。
这种大起大落,还没有被击垮,这个陈到在某些方面,确实比那些纨绔强不少。
苏祁安拍了拍陈到肩膀轻声道,「陈到,既然你来了土城县,以后就安心的生活在这里,至于你失散的家族之人,我也会派人寻找。」
苏祁安的这番话,让陈到十分感动,他二话不说,竟然扑通一声,直接对着苏祁安跪了下来。
「陈到,你这是干什么。」
苏祁安就欲搀扶,但陈到却是铁了心的不肯起来,他认真道。
「苏先生,这一跪,是陈到替家族家眷,对先生的大恩大德,表示感谢。」
「陈家屹立京都多年,也有许多好友,但陈家族出事后,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援手,能有多远就躲多远,生怕沾染霉运。」
「这种世态炎凉,我已经看透了,但苏先生你,却如此的仗义相助,说起来惭愧,父亲在世那样对付你,弹劾你。
「我曾多次劝解父亲无果,没想到陈家在最困难的时候,还是先生不计前嫌相助,这让我颇为愧疚。」
「先生大恩大德,陈到没齿难忘,现在的我没有什么能报答先生的,但陈到发誓,只要先生能用的上我的,只管开口。」
「哪怕上刀山下火海,陈到在所不惜。」
陈到的这番话,说的很真诚,脑袋又是在地上重重啊磕了几个头,等到苏祁安将他搀扶起来时。
他的双眼,明显一片通红。
何为雪中送炭,今天陈到是真正的明白了,他的心里十分后悔。
如果早知道有这天,说什么也要说服自己父亲帮助苏祁安。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陈到现在能做的,就是听从苏祁安的命令。
哪怕苏祁安让他现在当场,他也绝对不含糊。
就凭苏祁安对他说的承诺,陈到一死,也死而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