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见过花圃后尤其喜欢，要我帮忙打理晓翠苑后头的空地，温冲送夫人的梅花鹿养在那里，还有个半荒废的小亭子。/p
我便松土，撒下菜籽，将地分出三块。一块种蔬菜，一块预备种苜蓿、板栗、小麦，另一块预备种上夫人点名要的大豆。还搭了一圈篱笆架，移植了麦草。/p
亭子擦洗后四面挂上卷帘，坠上如意坠。打磨好架子，将翻土、浇水、施肥等工具整齐收摆好。/p
有鹿有田，纯朴自然。/p
大夫人房中既挂着“抱朴守拙”，自会喜欢这样田园一角。不止是夫人，温将军看到后亦喜爱非常，夸赞这是陶潜遗风，不学巧伪，不争名利的处世之道，更是日日来晓翠苑，在田地种浇水上肥。/p
温将军常来，大夫人便高兴。/p
几位夫人争相模仿，掀起田园之风，在自己的院子里开辟小田园，想要迎合将军的喜好。/p
可不是每个院子都适合做小田园，要种地必要施肥。晓翠苑后头有个小门，通的是值夜房与西南角门，鸡鸭粪、草木灰杂肥等所需的肥料运输方便，稍微仔细打理，不会在园中留异味。/p
而二夫人的长丰园、三夫人的梧桐苑都没有这个绝好条件。/p
三夫人行头过就罢了。/p
二夫人大手一挥，长丰园北面改建一道门，整园仆妇忙着收拾出来的田园，温将军无褒无贬。二夫人又令人采买几头白鹭、孔雀，温将军见过后，仍是天天来晓翠苑。/p
开园容易打理难。/p
长丰园的开出的田园足足比晓翠苑大一倍，日日要施肥浇水，还要照管白鹭、孔雀、野鸳鸯。长丰园的仆妇和三四等丫鬟们忙得团团转，主子还嫌弃做得不够好。/p
我便和周姑姑举荐心莲，夸她聪明伶俐，还送她几页手写的诀窍，每一条都是如何去除肥料残留臭味的办法。/p
周姑姑拍案叫好，当天就把心莲带去长丰园。长丰园的几位老妈妈立刻把她留下来，加入照管田园的班子。/p
这天晚上，我正吃着晚饭。/p
忽然听见小环说话声，抬头一看，真是她！小环和月华两人拎着包袱，站在院门口。/p
“小姐！”小环向我跑来，盘着我的胳膊，眼里的泪珠滴溜溜地转，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p
月华指着她，微笑道：“柳大娘让我们明天再来，可小环忍耐不住，非要立刻马上来找你，我只好答应她，随她一起来了。因果，周姑姑拨我们俩来伺候你，以后我们能住在一起了。”/p
“是呀，我以后天天都能看见小姐，伺候小姐！小姐，我好想你！”小环哭成了花猫，圆圆的脸蛋红扑扑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p
我笑着为她擦了擦眼泪。/p
银絮闻声从院后进来，我同她们三个介绍一番，三人姐姐妹妹地行了半天礼。/p
百兰轩虽不大，可还有三四间房。小环和月华睡在一惯了，执意要睡同一间。我们一屋说话，到子时才睡下。/p
小环、月华在厨房当差，起得比我早，一早打水来为我梳洗。/p
银絮来的时候，我已经换好衣裳梳好发髻。她略微尴尬，拾出茉莉青玉簪子，为我簪上。调好石黛，望着铜镜中的我，黯然道：“小姐的眉像是画卷里的山，无需点画……。”/p
“我家小姐的眉毛天生这样，不用画已经很浓很黑，是……那个……。”/p
“眉目如画，天生丽质。”月华笑道。/p
“月华姐姐说得对，就是天生丽质！”小环一脸得意。/p
银絮看两人有说有笑，自己插不上话，只好收拾妆奁，恭身在一旁。/p
早饭我大多是在大夫人那吃，因此说上几句话，让她们各自回屋睡回笼觉。/p
小环依依不舍，非要送我到院外，月华一同来了。/p
“小姐！有鹤！”小环看见桥对面的两只丹顶鹤，兴奋地用手指着，眉飞色舞。月华也从未见过丹顶鹤，两人不敢靠太近。我抓了把草籽，撒在地上喂鹤，再给她们每人匀了一把。/p
两人看丹顶鹤啄食地上的草籽看得出神。/p
余光觉着百兰轩院门那站着个人，回身一看，银絮孤独地站在门槛处，两眼望着我，缓缓垂下了头。/p
一直到傍晚，我才回到百兰轩。/p
小环、月华整天没有闲过，把院子里里外外打扫得一尘不染，桌面擦得几乎要反光，还把我的衣裳、里衣、足衣、通通洗晒完毕。下午太阳大，她们俩便把我的被子架到外头晒。/p
晚上我们三人同桌吃饭，银絮坚持吃说自己吃过了，垂首在院外等候吩咐。/p
小环是直肠子，扬着笑脸说了四五回：“银絮姐姐再吃一点呀。”/p
银絮礼貌谢绝，还是坚持守着温家下人的规矩。/p
晚饭后，我特意吩咐银絮来给我篦头，又让月华提着灯笼陪小环去厨房还提篮，因此院里只剩我和银絮。/p
她做事勤快认真，拔下簪子后，轻轻将我的发披下，搓热手心，挑了些茉莉头油在手心搓开，仔细地抹在我的发尾：“小姐的发又密又亮，是旁人艳羡不得的好。若明个要洗头，奴婢为小姐提早备下热水？”/p
“银絮，你可知道心莲一共当了多少件衣裳和珠饰？”/p
“小姐……奴婢早料想到自己有今日。您开发心莲后，下一个就是我。”银絮叹了口气，“奴婢不敢怨小姐，只求别把我打发回三夫人的院子。”/p
我看着她低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