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舒贵妃道,“不敢说,本宫给你胆子,准你说。”/p
那宫女磕了头:“皇后娘娘的话,是不敬主子的话,奴婢万不敢说。”/p
舒贵妃轻笑了一声:“掌嘴。”/p
宫女立即左右开弓,掌掌用足力气打在自己脸上。他人啪啪啪地掌嘴声里,舒贵妃幽幽道:“她是皇后,本宫是妃嫔,何来不敬之说,若有不敬逾越的冒犯,也只有本宫对她的,哪有她,对本宫的。”/p
梁九呵道:“皇后如何说的,还不快报来!”/p
宫女两手没停,边扇边小心翼翼说:“皇后……皇后娘娘说……即便化身厉鬼,也要……也要……。”/p
梁九又呵:“也要什么!!”/p
“也要向咱们娘娘索命。”/p
话音未落,梁九已争步上来,赏给宫女一巴掌,一掌把人打歪在地。那宫女捂着脸,没哭,直起身仍然继续抽自己嘴巴。/p
“呵呵,停吧。不关你的事,打这么狠干什么。”舒贵妃嗯了一声,长长叹出口气,“谁让她的儿子不争气,生在皇家,能不匹位。糊涂的娘,自有更糊涂的儿子。皇后啊皇后,你的能耐我算领教了。”/p
说罢,舒贵妃轻轻咳了声。/p
殿内那位宫女停下了手,扇子转动的声响再一次侵入我的耳中。/p
梁九蹲在我身侧,不合时宜地笑道:“小姐,贵妃娘娘命你抬起头来。”/p
我缓缓抬起头,舒贵妃抿嘴浅笑地看着我,一双凤眼,和豫王一模一样。因殿内的冷风,我的牙齿咯咯地打起颤来。/p
“来人啊,把这只鸟给我埋咯。”舒贵妃抚着翠色的护甲套,说得云淡风轻。/p
梁九二话不说打开笼子,捞了几把,终是抓住那只可爱的画眉鸟,再抽出手时,唯留一片羽毛缓缓地飘落在笼子边上。/p
梁九抓着鸟,直奔殿外:“去!把鸟埋了!”/p
继而梁九折回殿内,后头一道匆匆忙的脚步声越来越远。/p
梁九撤走空鸟笼,那片笼中的羽毛正巧巧地落在我的身下。/p
舒贵妃十指纤长白嫩,衬得护甲套更翠更艳。先是看了眼脚下的宫女,再望向我:“腿跪麻了吗?”/p
看来,今天舒贵妃召我入宫,别有目的,这个目的不是大夫人认为的那个。是与否的问题,需得慎而又慎。/p
“娘娘未允,民女无胆擅起。”/p
“本宫是问你,麻没麻。”/p
“麻了。”/p
“那继续跪着。”舒贵妃笑着,比出手势:“可知道皇上如何夸赞于你?皇上啊,说了六个字。此女甚是忠勇。忠勇?百闻不如一见,见了总要失望一点。为何本宫看不出,尔有何等过人,忠在何处,勇又在何处?”/p
我倒抽了口冷气:“民女愚钝,求娘娘明示。”/p
舒贵妃伸出一根手指,挥舞去上头的护甲。护甲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很轻,如她的话语:“你,坏了本宫的好事。”/p
一个巴掌应声而来,我的两眼一阵发黑,金星乱舞里,看清是梁九挥来的巴掌。/p
“做什么,女儿家的脸蛋最重要,打不得。”舒贵妃摆摆手,“姿色倒不差,难怪本宫的两个侄子都对你动了心。可惜啊,温冲天生反骨,软硬不吃,本宫这个侄子,是多好的一员武将,他的前程合该一片大光明才是。天下之大,没了一个霍去病,还有李广与卫青,不识时务者,便没有存在的意义。姓不姓温,都无所谓。”/p
我的眼花好一阵,终于定住,四肢已凉得不能再凉:“娘娘,夫人现在身在何处,是否平安?”/p
“好个贱人,与谁说话。”梁九护主心切,一掌要来已被我拦住,盛怒之下,他抬腿往我腰窝上猛里一踹,我失去支撑,被他一脚踢倒。梁九抓着我的头发,将我的双眼对准殿外。/p
我双拳紧紧握成团,理智告诉自己不得还手,满腔无处可发泄的愤恨,腰上的痛比起受的辱来说,根本不值一提。/p
海棠托着玉盘走到我身边,双膝跪下,上头放着一壶酒,旁边则是一张洒金朱红方纸,写着囍字。/p
“看好外头的道儿,瞧清盘子里的东西。来报的要是温家五爷,小姐您喝一杯娘娘赏赐的酒,奴才送您上路。来报的要是温家三爷,娘娘墨宝,赏赐小姐您啦。您甭问夫人下落,还是关心关心,老天,留不留您。”梁九笑道。/p
我的心,像是挨了一记重拳,打得我五脏六腑具碎无遗……/p
原来,我一直是一枚悲哀的棋子。/p
自以为高明,求见到大夫人;自以为聪明,获得夫人的喜爱;自以为选择到一条好路,成为夫人的义女。原来,什么都没有改变。这股强大的力量扼住我的喉咙,击垮我所有的自以为是。/p
棋子,只能按照执棋者的意愿,下落在指定的方格内。棋子,怎么配拥有自己的想法?任你走自作主张多少步,棋主依旧能瞬间将棋子抓回它该去的地方。/p
原来是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啊。/p
“娘娘,民女从温家进宫,温将军亲自送上的马车。多少双眼睛看着我走近您的承明殿。若民女成了一具尸体,娘娘您当如何自白?”话,是对舒贵妃说的。但我直直瞪着梁九,一手撑住地面,一手扣在他的腕上:“民女为娘娘想了个极好的理由。民女初入内廷,赏玩不慎跌入湖池,宫女来报不急,救上已死。”/p
舒贵妃轻笑两声:“确实是极好的理由,那便依你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