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觉得劳烦了他,她像是自言自语的解释着。/p

的确,一个秀女走失了这么久却不见百莺宫有任何动静,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她们是不是已经想好借口来搪塞了?看来不仅外廷有待整饬,这后宫也需严加管理了。/p

他心下想着,不禁疾步如飞,穿过一道垂花门后,忽发觉身后一轻一重的脚步声不见了。/p

回头,但见那纤细的人影已变作一个模糊的小点。/p

既是跟不上,就不会喊一声吗?/p

心下火起,本想飞身回去训斥一番,却止住脚步,立在垂花门边,冷眼看她。/p

微风拂过,一浅雾紫的物件落入视线……竟是那条丝带,还牢牢的绑在他的那缕头发上。/p

唇角微牵。/p

有两个蓝衣小太监路过,见了他,又见是这副表情,大惊,忙要请安,他挥手免了。他们自是不敢多嘴,又瞧了瞧他目光所向,面露疑色,可见他冷面如冰,不禁哆嗦一下,只道自己刚刚幻觉,急急溜了。/p

她终于一瘸一拐的走近。/p

看着她眸中泛起的感激与歉意搅动水光点点,心头不觉一软。/p

再看她的脚下……她竟然拎着锦鞋,一只脚只着罗袜走在草地上,另一只脚上包裹着的薄绢已渗出几点浅浅的红。/p

眉心微蹙。她还真有几分特别,若换了旁的女子,怕是早就坐在地上不肯移动半分。记得刚刚发现自己受伤时,也没有惊慌失措,声泪俱下,而是分外镇定的简单包扎,技术熟练。/p

她到底是不是王府之女?即便是身为庶出也不至于如此自食其力吧。/p

而且她仍旧没有穿鞋,还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难道连这点起码的规矩都不懂吗?她难道不知道女人的脚是不能随便给人看的?幸好是遇到了他,若是换了……虽然近些年天昊风气大开,然而有太多的事却是他一向看不惯的。/p

心火再起。/p

不过看在她受了伤的份上……/p

一个“背”字未及诞生便被扼杀。的确,一个堂堂的王爷背着个秀女在宫里乱跑成什么样子?/p

“没事,你在前面,我能跟上。”/p

她倒很善解人意。/p

又过了几道垂花门,停在一道曲廊前。她脸上明显的兴奋在告诉他,她恢复记忆了。/p

他有一丝莫名失落,但不得不止住脚步。/p

她谢了他,踏上回廊。/p

他黯然转身,却听她在身后唤道:“哎……”/p

迟了片刻,又道:“你不会把小火龙的事告诉皇上吧?”/p

骤然回头,对上她的小心翼翼。/p

良久,终忍不住大笑出声。/p

他早已忘记此事,却不想……/p

她的期盼转作懊恼,却不肯离开……还没有得到他的回应呢,看在苏穆风的面上,他应是会放她一马吧。/p

讨厌,笑够了没有?就算你笑起来很好看也不至于这么无法无天吧。/p

的确,他的笑容很好看,仿佛寒雪遽然消融,仿佛冰山折射日晖,而因了原本的冰冷,竟有惊艳夺目之感。可是……/p

她承认自己是贪生怕死,可也不至于被如此嘲笑吧。/p

“若要我不告诉皇上……七日后,午时,静*香园见。”/p

说着,挥袖欲走。/p

“我不认得路!”、/p

耳边立刻传来她的拒绝。/p

他头也未回,雪色长袍在阳光下分外耀眼:“我会帮你记得的!”、/p

看着他翩然而去,她皱起眉头……不过是死了条鱼,竟像吃定了她一般,该死的!/p

然而在另一条细石子路上,宇文玄苍负手前行,隐于宽袖间的长指绕着一条浅雾紫的发带,刚冷的唇线少有的带着一抹柔和。/p

段姑姑竟然免了她的宫规礼仪训练,许她卧床三日,及至半个时辰后,又送来一个青瓷小瓶,脸虽依例绷着,但谄媚之情溢于言表,无非是言以往严厉是为她今后着想,望小主不要怪罪,今后还要请她多多照拂,在百莺宫若是有什么难处千万要言语一声。/p

这话听起来倒像是她因祸得福了,不过关于这小瓶来历却很是闪烁其辞,只言是一位重要人士委其转交。/p

应该就是那个宣昌吧,也只有他知道自己受了伤。可是这有什么可隐讳的,他们早就见过面了,他是苏穆风的同行,好像也是朋友,有所照顾也正常,都是这些规矩还有人心把事情搞复杂了。/p

段姑姑谦卑退下,余下苏锦翎按照她刚刚所言挤出淤血,拿一根精细的小银匙将瓶中药膏取出,轻涂在伤处,又咬牙切齿的按摩力争让药力渗入。/p

那小火龙还真够狠的,在玉秀山时因生气害怕也没细看,这会发现它竟然给她的脚趾凿了四个洞,每个洞都足有三毫米深。/p

皇上的宠物果真牙尖嘴利,可恶!/p

更可恶的是她准备带回去给莫鸢儿赏玩的琼花因了自己的一番折腾均香消玉殒拼凑不齐了。她原本是觉得若是自己落选,莫鸢儿定要失望,打算拿着花弄作标本哄她开心的。可是看着眼前那散落的残瓣,只得一声叹息。/p

养伤的日子也很无聊,一个人闷在房里,看着半敞雕花窗外的柳绿花红,莺莺燕燕。/p

秀女之间表面热情实际冷漠,临近复选,偶尔还有祸事发生,无非是谁陷害了谁,谁怀疑被谁陷害,谁借了谁了手嫁祸了谁,谁又冤枉了谁,而这冤枉又是别有用心……/p

不出三日,百莺宫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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