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无寄又给那人灌了好几杯,待他停下来时,那人却已昏睡过去了。/p
关无寄当场就傻了,他预设好的圈套,没来得及搬出口,便因这人谜一般的酒量付之一炬。/p
他想了想,叫身旁的姑娘取来些解酒的东西,她们却打来一盆凉水。/p
这时,寒香正在向他走来,关无寄灵机一动,抬手将凉水浇在那人头上。/p
“兄弟,醒醒酒吧,没等美人儿走来,就睡过去可不划算啊。”/p
寒香靠在一旁,静静看关无寄掐那人的人中,折腾好一阵,终于把人整醒了。/p
那人满肚子火气地抬起头时,正见寒香斜倚在前方一根红漆柱子上,顿时笑逐颜开,起身踉踉跄跄向她走过去。/p
却一眼瞥见她身旁的关无寄,脸色微微一沉,寒香忙拉着关无寄解释道:“啊呀,这位是小我两岁的弟弟,小时候我和他娘一手拉扯他长大的,别见外了。”/p
关无寄今日特地乔装过一番,加上这人本就醉得有些神志不清,竟真信了她的话。/p
关寒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与他聊起天来,两人都是天生的话痨胚子,不消须臾,便将醉汉哄得晕头转向。/p
关无寄抓准这个时机,小心翼翼问:“大哥刚才说,今儿是这个月最后一次来软烟楼,莫非今后有什么要事?可不要累着自己了。”/p
那人挥了挥手:“别提了,一天到晚,就属咱老大事儿多,明天又要送个什么......嗝儿。”/p
他说到一半,关被他一个饱嗝嗝没了。/p
套话失败。/p
关无寄只得从头再来,陪笑道:“哎我一直觉得啊,你们门主那么厉害,门人那么多,送点东西怎么还麻烦您呢?这东西是何方神圣哪?”/p
“老大眼里挺重要的东西,值得当嘞......咳,我也不好说。”/p
周旋盘问许久,才问出一点眉目。/p
关无寄与寒香对视一眼。/p
“老大明儿要去的那地方可远了,在那边。”他醉醺醺地抬手,胡乱指了指,打了个嗝儿道,“要走三天三夜,这累人的活儿谁要揽来呢,真是......”/p
关无寄心底暗喜,眼看下一句就要报出地点时,忽听门口一声巨响,寒香面色骤变,起身急急走去,那醉汉也和哈皮狗似的追过去了。/p
关无寄坐在原地,目光转向门外,那边闹得很厉害,一群人拥挤在某处,推推搡搡,扯着嗓子乱嚷。/p
原是方才,有几个人要进软烟楼,却不愿交金子,与门口几个姑娘起了口角,闹到后来,一脚踹开门闯了进来。/p
那群人正在气头上,进了门便踹开个柜子,扬手打碎瓷杯,尖锐声响不断刺激着关无寄的双耳。/p
关无寄走上前:“我说大哥,你这个样子不好......”/p
话音未落,一只酒樽迎面飞来,好在关无寄及时侧身闪躲,哐当一声,那酒樽落在身后柜子上。/p
寒香一手轻捂红唇,惊呼:“那杯子是我去年南下买来的,很贵了。”/p
关无寄并未出手,只是站在原地,望着那群闹事的家伙,皱眉。看衣着,也不像很有钱的样子,但也有可能是哪位小爷的侍从。/p
想来奇怪,寒香在南江湖的名声一直很响,没人会猖狂到这个份上,关无寄思来想去,仍觉蹊跷得紧。/p
或许他们不是南江湖之人,不曾听闻千面娘子的厉害?/p
再或许,是别有用意?/p
许是和他想到一块去了,寒香也无动作,不过站在一旁冷眼看那行人的动作。/p
他们果真绝非只有打砸抢那么简单,一边砸东西,一边似在奔着哪个方向跑。/p
关无寄向寒香打了个手势,率先跟上去。/p
那群人骂骂咧咧地跑到三楼某个隔间内,将门狠狠一带。关无寄转身,迅速贴上墙角,悄听屋内动静。/p
屋内先溜出个女子,看衣饰应是软烟楼的姑娘,似是怕极了,跌跌撞撞跑下楼梯。/p
她跑开不久,屋中响起男子的一声尖叫,继而传出咚咚咚的巨响,似是有人揪着什么东西往地上砸。/p
关无寄呼吸一紧,缓缓挪动步子,绕到门的另一边,从缝隙内看去。/p
这一看不得了——/p
浓烈的血腥味从床边散出,屋内更是狼藉,一人手中揪着黑乎乎一团,似是人的头发。/p
关无寄顺着看去,他手中提着的,竟是个脑袋。/p
他揪着一颗脑袋,不断向床榻边的茶几撞去,那颗脑袋早已血肉模糊,几乎看不出是人脸,关无寄强忍着恶心,屏息继续观察。/p
心中已揣测出了个大概,屋中那小子应该是得罪了这群人,行程消息泄露,仇家找上门来了。/p
他们揪着那男子的脑袋,砸第一下时就把人砸死了,泄愤没泄够,对着茶几又砸了好几下,弄得满屋子血。/p
又听屋内几人粗声道:“解决了,咱回去见老大吧,据说这单还挺大的,咱兄弟几个能捞好一笔了哈。”/p
几人将男子的尸体拖出来,丢在门外过道中,再喧闹着下楼。/p
关无寄听脚步声响起时,早已闪身至另一边躲了起来。待他们都走后,来到那尸体面前,蹲下。/p
他去屋中取了未喝完的茶,将茶倒在那人血肉模糊的脸上,再用衣袖将血水抹去,这才看清那人面容。/p
虽说脑袋上都是深深浅浅的坑,但五官还是能看出一些特征,关无寄逐条记在心中——方脸,左眼下有一颗痣,鼻孔大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