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则此言一出,殿中众人哗然,四皇子率先出列,道:“溶将军固然劳苦功高,可如此诘问陛下,不知可还把陛下当作自己效忠的君王?”/p
皇帝亦是变了脸色,眸光亦是冷冽,却不等皇帝开口,顾献钦率先跪倒,而后谢东、殷石均、李煜、荣国公皆齐齐跪下,就连因为张旭之死与溶家有了嫌隙的魏国公张玉,思虑片刻,也跪了下来。/p
顾献钦开口道:“陛下息怒,溶家满门忠烈,不知何方贼寇竟敢放出如此大逆之言离间陛下和将军,将军性烈,冒犯陛下,自是该罚,请陛下责罚将军!”/p
说着他看了一眼溶则,示意溶则请罪。/p
溶则见众大臣跪下,有些泄气,行至殿中心跪下,双手平伸胸前作揖,道:“微臣无状,请陛下恕罪!”/p
皇帝沉吟半晌,开口道:“将军忠心,朕从未怀疑,只是,这刁民实在可恨,教化自是要的,可对冥顽不灵者,却也不能姑息!”/p
殿中跪着的众人闻言,只觉事情有缓,都松了口气,附和道:“陛下所言甚是!”/p
皇帝已做了让步,溶则亦无法再反驳,他幽幽叹了口气,道:“微臣谨遵陛下旨意!”/p
皇帝满意点头,看了溶则一眼抬手道:“将军起身吧!”/p
溶则遵旨起身,却未退回班中,依旧立于大殿之上,略沉吟道:“陛下,这镇压之事…”/p
不等溶则说完,皇帝率先开口,道:“朕知道大将军重伤初愈,且这镇压之事劳动将军无异是杀鸡用牛刀。此事,便交由将军之子溶小千户去吧!/p
“溶将军回营,便替朕传达军令,着溶爵明日带其手下千户所人马,前往陌山剿杀乱民。/p
“溶大将军乃是少年将军,所谓虎父无犬子,溶小千户亦是少年有为,想来,定不会让朕失望。”/p
溶则还恭着身作着揖,到嘴想要拒绝的话却是已说不出口,此时若是拒绝,便是抗旨。/p
虽到了这地步,君臣之宜已是薄如片纸,一捅即破。可君毕竟是君,臣也终究是臣…/p
因这幽西郡守一封奏报打岔,陌山救灾之事此时却不知该如何往下议,先前已商议好的事儿,也不知该不该去执行,一时朝中一片静默。/p
皇帝目光幽深,扫视殿中众臣,半晌,他淡淡开口道:“诸位爱卿,可还有事要奏?”/p
众臣面面相觑,心头有事,可却无人出班。/p
皇帝见状,微微一笑,道:“既然无事,便散了吧,四皇子留下。”/p
说罢,他便起身往后殿走去,众大臣又是山呼行礼,待皇帝离去,众臣起身,皆是唉声叹气。/p
溶则皱眉往殿外走,英武非凡的大将军,此时看着有些萧索,这朝中诸臣看着,更是唏嘘忧虑。/p
皇帝从明德殿出来,行至华西宫,他目光透着无尽寒意。四皇子随后便至,他见皇帝神色,关切上前,道:“父皇可是累了?”/p
皇帝自从上次病愈,暮气日渐深重,如今看着这一脸关切的儿子,心头也是稍回暖意。/p
他脸上挤出一丝笑意,抬手示意贺兰祺坐下,贺兰祺恭身作揖礼,礼罢,便在旁的椅子上坐下。/p
皇帝叹了口气,靠在圈椅中,整个人陷了进去,看着更是暮气沉沉。/p
“父皇,这溶则刚才如此无礼!…”/p
皇帝窝在圈椅里摆手,贺兰祺不解,却是住了口。/p
皇帝幽幽又叹了口气,道:“溶家掌军太久,往日看着倒是忠诚,可人心善变,今非昔比。朕身体日衰,溶家却是声威愈振,朕还在便已是这般光景,朕若不在,在西宁,溶家何人还能在压制得住?”/p
四皇子听着,一脸惶恐道:“父皇万岁!”/p
心下却深以为然,回想今日朝堂之上,溶则看自己的那一眼,至今他还是心有余悸。/p
皇帝摆摆手又道:“可正是因为溶家声名太大,就算是朕,有时也不得不隐忍,便如今日,朕只能退步。/p
溶家必得削弱,可溶则却是轻易动不得,此番朕派溶爵出京,便是个开始…”/p
贺兰祺听着,连连点头,皇帝看着贺兰祺模样却是叹了口气,这四皇子,比起当初的太子,真是差距甚远。/p
皇家这父子说了会儿话,皇帝便由太监扶着上了龙辇,往后宫行去。贺兰祺送走皇帝,也行往后宫。/p
皇帝坐着龙辇,直直来到芙蓉苑,贺兰祺则是往凤栖阁而去。/p
芙蓉苑内,越贵妃正在书房作画,画中,是一斑斓猛虎,张着血盆大口。/p
画还未作完,贵妃提着笔,久久未落下,脸上一副犹疑为难之色。/p
黄帝到了芙蓉园寝殿,却不见贵妃,宫人回禀贵妃今日进了书房还未出来。/p
皇帝颇为意外,行往书房去寻贵妃。/p
行至书房,示意宫人退下,悄然来到内间门口,却远远见那小女人皱眉提笔,一副为难模样,边上是一小宫女候在一旁,眼睛直直看着桌案之上的宣纸。/p
有一花盆挡着,看不清宣纸之上画着何物,却听小宫女脆生生开口道:“娘娘怎的不画了?画完了吗?这老虎可真是威风,像个威武霸道的将军。”/p
越贵妃皱眉道:“这虎口之处留白太多,却是实在不知画什么好?”/p
说着她皱眉叹了口气。/p
小宫女思索片刻道:“娘娘画的这猛虎下山,该是诸兽避让。娘娘不如画条小蛇,一条奔命的小蛇!越发衬得老虎凶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