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儿送了东郭先生回来后,发现慕芮白正坐在窗子旁的椅子上,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p
“主儿。”她走过去轻轻叫道“可是在宫外行动的时间不够?需要我们做些手脚推迟典礼吗?”她以为慕芮白是为了提前入宫一事而担忧。/p
慕芮白收回看着窗外闹市人来人往的视线,给脸上略有担忧的鹤儿一个宽慰的笑容。/p
“不必,在宫外我们能做的事情已经没什么了。真相毕竟还是在那深宫里,早一日进宫也好。”/p
“那主儿为什么还一副担心的样子?”鹤儿不解了。/p
“是啊,迟早都要来的,我在担心什么呢?”慕芮白起身,走到桌子旁,给自己倒了杯茶水。“鹤儿,你会控制不住的怀念以前的日子吗?”/p
鹤儿不知道慕芮白此言何意,但还是老实的回答道“有时的确会思念公子。”但她们毕竟是见过太多生死的人了,时间长了,便也淡了。/p
“我还从未听你说过你的身世。”她在椅子上坐下“今日难得有片刻清闲,不如坐下来我们聊聊。”/p
“属下不敢。”鹤儿急忙说道。/p
“什么属下不属下的。”见她满脸固执,慕芮白好笑之余便也不再强迫她。“你在跟着云洋之前,在哪里生活?”/p
鹤儿沉思片刻,说道。/p
“属下自小无父无母,六岁便跟了公子,在此之前,不过是和哥哥一起想办法讨生活罢了。”/p
淡淡的一句讨生活,便带过了无数凄惨悲凉的时光。/p
早已料到她身世的慕芮白,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叹了口气。/p
“我若说我羡慕你,你定会是以为我在讽刺嘲笑你吧?”/p
鹤儿惊讶的看向慕芮白,不知道她所说何意。/p
“既然你一直跟着云洋处理笃行之的事情,想必我的身份,你早就清楚了吧。”/p
鹤儿点点头,她自然知道,当初公子要断绝听到消息,络绎不绝从东越来的探子时,她和九霄没少忙活。/p
“我在是慕芮白、是芮芮之前,曾是馥妃,是白洛泱,是白家女。”她晃动着手里的茶盏,突然有些希望这里面的不是茶水,而是烈酒,一饮即醉的那种。/p
“最幸福的时光,是在成为所谓的馥妃之前,我有溺爱我的双亲,有对我疼爱有加的两个哥哥,从小不愁吃穿,想要什么、吃什么,只需要动动嘴撒撒娇,父母兄长便会想尽办法帮我弄来,那时的我,从不知道什么是愁滋味。后来啊,我进了宫,又幸运的碰上了对我极为照顾的两个婢女,一年之后,我一见钟情,情深至骨髓的男人,正巧,就是我的夫君,但同时,也是这东越的皇帝。我们在一起,他对我百般容忍、万般宠溺,给了我可以一生一世在这纷乱的后宫里,做一对平凡夫妻的错觉。直到,我怀孕、封妃。后面再发生的事情,可能就是你比我清楚了。”/p
她面无表情,语气平稳,仿佛再说的,是一件与她好不相干的事情。/p
只是握着茶盏的手,忍不住的发抖。/p
“最残忍的,一直不是深处黑暗绝望,而是你已经习惯了待在光明希望里,却在下一刻,被推入黑暗绝望的深渊。”/p
且永世,不得翻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