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相思艰难地忍着笑,望着姿态慵懒的雪豹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慈宁宫。/p
此时此刻,太后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限,就像是一颗萎缩了的大白菜。/p
无论那只畜生是不是独孤焰要求带进宫来,她还不至于跟一只畜生过不去。/p
自然而然的,太后将所有的怨气都归咎于傅相思,所以故意让她继续跪着,且一脸嫌恶道,“荷妃这张脸真是……”/p
傅相思十分心疼脸上的小白兔面具,因为她的缘故,居然被嫌弃到了不可言说的地步。/p
看来,人对人的两种极端印象,不是爱屋及乌,就是恨屋及乌。/p
“哀家本就睡眠欠佳,未免再做噩梦,荷妃以后不必每日过来请安,十天请一次吧。”太后摆出一副宽宏的姿态,将左手搭上左侧端庄女子的手背,柔声道,“皇后胆子小,干脆免了她的安吧。”/p
原来那个模样端庄的年轻女子便是皇后花沫然!/p
因她的容貌是所有在场女子中最出众的一个,且是唯一一个没有对她做出各种不善的神情,傅相思便格外注意她。/p
她有着精致小巧的五官,唇红齿白,像是淡然寡欲,与世无争,宛如一株悄静静绽放的睡莲,惹人怜爱。/p
“参见皇后娘娘,愿皇后娘娘美丽永驻。”傅相思对着皇后微微一笑,发自肺腑地生出友善之心。/p
花沫然看着太后隐含怒意的脸色,便将那“平身”二字暂时咽了下去,乖巧地微笑道,“多谢母后,本宫原也没有让荷妃前来请安的意思,皇上昨日还特意交待过本宫,荷妃是他最疼爱的小师妹,天真烂漫,善良聪慧,他稀罕得紧,让本宫莫用太多的宫规去约束她。”/p
傅相思猛地一怔,不敢置信地看着花沫然。/p
独孤焰不可能说得出那番“鬼话”。/p
很明显,花沫然在帮她说话。/p
可花沫然为什么要帮她说话呢?/p
而其他的嫔妃可不会有傅相思这颗玲珑心。/p
皇后本就是个寡言少语之人,又鲜少说客套话,所以她们对她的话深信不疑。/p
而这个从不与其他嫔妃亲近的皇后,之所以愿意为荷妃说话,不是实话实说,就是想借此拉拢荷妃。/p
也就是说,荷妃确实深受皇上宠爱,就是皇后都要小心翼翼地忌惮她。/p
太后则直接发出重重的一声冷哼。/p
花沫然明白,太后不是生她的气,而是生皇上的气,气皇上那般优待荷妃。/p
“荷妃平身,过来坐。”这句太后故意不说的话,花沫然终究没忍住说了出来。/p
说完之后,花沫然被自己的冲动吓到。/p
谁都知道,她是一个多么谨小慎微、胆小如鼠的皇后。/p
可今日,她却为了这么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变得不像是自己了。/p
不知道皇上知道她今日胡诌的那番话后,会高兴还是会生气?/p
若是生气,她“侍寝”的机会会不会像以前有一次一样,很久都没?/p
一想到“伺寝”,花沫然的脸便泛起了一层娇羞的粉红。/p
“多谢皇后娘娘!”傅相思动作利索地站了起来,见太后不悦地望向皇后,傅相思连忙又道,“多谢太后娘娘!”/p
太后的确对这个看不懂自己脸色的皇后生出几分不满,但既然皇后的话已出,且荷妃已经谢了自己,她若是再让她继续跪着,便显得她不识大体、小鸡肚肠了。/p
暗暗瞪了皇后一眼,太后只能强行咽下这口怒气。/p
没人给自己引路,傅相思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坐在哪里合适。/p
若是可以,傅相思很想转身离开,虽然跪了没一会儿,可她觉得膝盖很疼,好想马上揉一揉。/p
从小到大,她很少对人下跪。/p
哪怕是做错事,孟烟雨都没罚她下跪过。/p
所以,傅相思很排斥皇宫里动不动就要下跪的规矩,膝盖多疼呀!/p
“赐座。”太后朝一个宫女使了一个眼色,像是对傅相思突然和善起来。/p
难道是因为皇后帮自己说了那些话?/p
傅相思没有办法做到受宠若惊,因为太后哪怕脸色趋于正常,看向她的眼神仍带着恶毒。/p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自己多想了。/p
很快,傅相思便明白自己绝对没有想多。/p
因为太后接下来的那句话让整个大殿陷入一片寂静,继而所有人的眸光齐刷刷地投到她戴着的面具上,充满看好戏的嘲讽与期待。/p
“所谓丑媳妇都要见公婆,荷妃的地位虽不如皇后尊贵,可也得让哀家见见你真实的相貌,拿出你作为皇上的新妃该有的诚意。”太后慢条斯理地说道,像是急于行使她作为长辈的权威。/p
傅相思脸上波澜未惊,袖管里的手却气得紧握成拳。/p
真是“有其子必有其母”啊!她忍不住将独孤焰骂了无数遍!/p
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傅相思觉得,独孤焰那厮辱人的水平,不及太后的一半厉害。/p
大殿内充满滔天愤怒的除了傅相思,便只剩下沉默不语的花沫然。/p
她的皇兄曾说逑国的太后阴冷卑鄙、狠辣无情,之前她不怎么相信,今日却是有点信了。/p
让一个本就容毁的女子在众目睽睽下揭开自己的面具给大家欣赏,这无异于揭开她刚刚愈合的伤疤,再往她渗血的伤口上撒盐。/p
好生残忍!/p
花沫然咬了咬唇,鼓足勇气想要帮傅相思说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