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毅坐着末班车回到了城中村门面房，这班车仿佛是自己的专车，空无一人，任自己在茫茫夜色中，思绪飘飞。/p
到了门面房，母亲在门口小板凳上坐着，机器声已经停歇了。/p
“毅娃儿，你奶奶咋样？”母亲站起来焦急地问。/p
“嗯……先别着急。我喝口水，渴。”佳毅口渴得很，但也想缓缓母亲的急切。/p
“中，妈给你倒。”佳毅跟着母亲进了里屋，哥哥佳阳在床上打着呼噜，一起一伏。/p
“你哥都等不着你了，累得不行，一沾床就睡着了。”母亲便倒水边说，“这壶现在不咋保温了，后半晌烧的水，能直接喝了，喝吧。”/p
“咕咚……咕咚……”佳毅一口气喝了半碗水。/p
“你奶奶是不是过世了？”母亲看着佳毅放下碗，问。/p
佳毅有些吃惊：“你咋知道的？”/p
“要是好消息喽，你一进门就会跟我说了，还用磨磨蹭蹭？”母亲说。/p
“嗯嗯……猜对了。我过去的时候就在抢救了，抢救了一个小时，但没有了。”佳毅说。/p
“哎呀……一个大好人……生老病死啊，谁都逃不过……”母亲用手里的白毛巾擦着眼角流下来的泪。/p
佳毅突然觉得，此刻母亲比先前苍老了些，眼皮都松塌塌的，近了看像邹巴巴的橘子皮。/p
“毅娃儿，你说……人早晚都得死，不知道你爸俺俩能活多长时间，能不能享上你们的福，能不能看着孙子长大成人……”母亲有些失落地问。/p
“能，妈，你们只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肯定是能的。”佳毅安慰说。/p
“嗯？嗯？你回来了？”佳阳哥从床上直起身子，瞪着两只惺忪的眼睛，呆呆地问。/p
“嗯，回来没多久。”佳毅回答。/p
“情况啥样？”/p
“过世了……”/p
“哦……”佳阳沉默了一下，没说什么，便又说：“那走吧，妈，回去睡觉吧。”/p
“你跟佳毅回去睡吧，今晚我在这儿。”母亲说。/p
佳毅劝了好一会儿，不管母亲怎么说自己都雷打不动，还直接躺到床上假装瞌睡，起不来了。母亲这才只好罢休。/p
在小黑屋里，佳毅又陷入了沉思。他回想着在邵玲母亲病房的情景。/p
“佳毅，你啥时候结婚？阿姨去吃喜酒。”婶子对着佳毅说。/p
“我……我还在谈着的，结婚……还早。”佳毅有些无措地说。/p
“那好好谈，阿姨等着你消息……”婶子的语气很高亢。/p
然后她微笑着对邵玲说：“玲儿，你和徐烨早点要个娃，叫妈带带。”/p
“哎呀，妈，你得多休息，我们准备先过两年自由生活，再生娃……”邵玲抓着婶子的手说。/p
“哎呦，在家一个人多没意思，我这搓麻将都搓出病了不是……”婶子斜着眼，看着邵玲，很是可爱的样子……/p
佳毅反复回忆着邵玲的表情，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幸福的，平和的……/p
“哥，谢谢你，常联系！”这是他从医院走之前，邵玲对他说的话，举手投足有礼有节……那份情意早应该沉寂了，为何还不沉寂？/p
他有些睡不着觉，他从枕头下刨出手机，开始发信息：/p
“小暖，我明天下午三点多的火车，在走之前，我想再见你一面。你能否在两点多到火车站广场？我在大钟表下等你。”/p
他一直在等着信息，过了约莫五六分钟，一条短消息过来了。/p
“好的。”佳毅看着这两个字，手有些抖动。/p
“你还没睡吗？”佳毅问。/p
“嗯，你不也没睡吗？”小暖说。/p
“那早点睡吧，晚安。”/p
“安。”/p
佳毅看着“安”字，沉思良久，然后不知不觉困意袭来，便睡着了。/p
第二谈绲男路孔佑挚戳丝瓷┥，收拾了收拾行李，吃了这次行程母亲给做的最后一顿无午饭。/p
为了让佳毅时间充裕些，比以前提前一个小时便开始做午饭了。佳毅说自己想吃手擀面，母亲就做了红薯面手擀面，吃起来香甜又劲道。母亲把做给嫂嫂的鸡汤也盛了一大碗给佳毅，吃得佳毅连打三四个嗝。/p
“不能再吃了，等会儿赶路要肚子疼呢，妈。”佳毅擦了擦嘴，起身收拾东西准备出发。/p
哥哥往家里给嫂嫂送了午饭，又载着佳毅去了火车站，然后就又回去了。/p
佳毅取了票，在广场的大钟下等着，中午的太阳很烈，佳毅在两点出头就开始在那里等了，晒得自己浑身冒汗。/p
四处张望的他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了小暖。今天她穿了一条白色的棉麻裙子，袖口附近有些针织的蓝色镂空花形。比昨天更美丽一些。/p
“小暖，你好。”佳毅看小暖慢慢地走过来，就招手打招呼。/p
小暖一直颔着头，向他走来：“嗯，你好，童佳毅。”/p
佳毅笑着，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p
“我们去凉阴吧，这边好晒。”小暖说着，右手抬起挡在额前。/p
“哦，对对，我们到上面。”佳毅这才反应过来，和小暖走到了大厅外的廊檐下。/p
“你能过来，太好了。”佳毅说。/p
“昨天不是说好了吗？”小暖撇过头说，她的微微卷起的小马尾晃了一下。/p
“嗯，对对。”/p
“我有个事想跟你说。”/p
“嗯，你说。”她抬起脸，齐刘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