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五点,芷其婶蹲在厨房外的排水沟边,宰一只四斤重的土鸡。

芷其婶用菜刀麻利地割开鸡的颈脖,鲜红的鸡血从刀口流淌出来,落在一个不锈钢盆子里。

鸡还没有断气,在芷其婶手里无助地挣扎了一阵,几朵绒毛飘下来,掉在盆中的鸡血上。

芷其婶随后用一双竹筷子拣去鸡血中的毛,放上适量盐巴,将鸡血打出丰富的泡沫。

庄小维站在一旁看着。

芷其婶问:“早上的时候,舒婧来找你了?”

庄小维点了点头。

“你少和她摽在一块!”芷其婶不满地警告,“她27了,还没嫁出去!”

庄小维嘴上不说,心里对芷其婶的话却很不以为然。

芷其婶又问:“还有几天知道成绩?”

“快了。”

“能不能上重本?”

庄小维含糊其辞,说希望嘛,是有的。

芷其婶倒很肯定地说,她找菩萨给他算过,今年一定跳龙门!pδ

晚上,芷其婶做了一大桌菜,并叫了大伯公、舒医生、庄永财等人来吃。

庄小维好奇地问:“干嘛叫上舒医生?”

芷其婶一本正经地说他治好了她的痛风。

客人来齐了。

一开吃,大家就恭维起芷其婶的厨艺来,说她烧得一手好菜。

庄永财说:“要是我叔还在就好了!”筆趣庫

芷其婶的丈夫十五年前就过世了。

庄小维觉得堂哥庄永财真不厚道,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芷其婶显然没受任何影响,也许十几年来早习惯了,只听她平静地说:“是啊,他没福气。”

庄永财一只眼乜着舒医生,还想说什么,却给身旁的大伯公一眼瞪下去了。

身材高大肥胖、脸上总挂着温和笑容的舒医生,夹起一块煎薯饼,吃前先放进酒碗里蘸了蘸,说这样能去火。

庄永财又看不惯了:“哈,放到米酒里一蘸,煎薯饼原本的脆香口感就没了——与其这样,不如不吃!”

几年前的一天,庄永财看到舒医生进了芷其婶的房间,整晚都没出来。

自那以后,庄永财就一直如鲠在喉,看舒医生不顺眼。

舒医生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回答:“不会,放到酒里,反加了一味。”

芷其婶说:“当医生的,总是有一套道理。让他吃吧,他说怕上火;让他不吃吧,他又馋。”

庄永财哼哼了两声,夹起一块鸡中翅,狠狠地嚼着,不再说话。

除了吃菜外,大家酒也喝得不少。

庄永财在喝得半醉的时候,对芷其婶说:“婶子,你家门楼口的仙人掌,卖不卖?”

庄永财口中所说的那棵仙人掌,非同一般,长在芷其婶家的门楼旁,高约两米,肉茎虬绕,呈现木质化,带刺的翠绿肉掌,层层叠叠,节节林立,一到盛夏,顶上还开着淡黄的小花。人们见了,无不啧啧称奇,说这哪是仙人掌,简直就是树一棵。

芷其婶问谁想买。

庄永财说:“我有一个做花木生意的兄弟,专门搜集奇花异树,卖到大城市里。婶子,如果你想卖,价钱好说,但要把院子里那棵桂花树当搭头。”

大伯公在一旁听了,看了庄永财一眼:“真要值钱,那棵桂花树更值钱吧?永财,你可不能连自家人也坑……”

庄永财讪讪一笑,说哪能呢。

芷其婶拿起大碗要和庄永财干。

庄永财被她的气势吓住了,推说:“我今天喝得够多了!”

芷其婶啐了一声:“酒品如人品,看你,推推托托的,比娘们更像娘们!”

庄永财说:“婶子,我也怕你喝醉了,耍酒疯……”

芷其婶酒量好,但不能让她喝醉。听说,芷其婶丈夫还在的时候,她每次喝醉后,必和丈夫大打出手。

芷其婶一听这话,恼了,更强迫着庄永财一定要喝:“好你个永财,长大了,翅膀硬了?想当年,你穿开裆裤,屙屎屙不干净,还要我帮你擦哩!”


状态提示:第881章 设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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