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帝!”李璎重新跪好,“儿臣愿意嫁给他!”/p
“混账东西!”又是一耳光伴随着李慎的怒吼而落在她光洁如玉的脸上。/p
眼泪在李璎的眼眶里打转,她咬着牙不愿意让它掉出来,她跪地端着了后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父亲:“父帝!儿臣!”/p
“愿意嫁给他!”/p
李慎扬起了手掌,陆麟臣心下不忍,轻轻别过头去不看这混乱的场面。/p
他什么情况都想到了,唯独没想到尉迟醒竟然回来了。/p
最开始看到尉迟醒的时候,陆麟臣恨不能扑上去打他一顿。/p
但他看见,尉迟醒安慰着启阳夫人,慷慨地准备赴死,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生死其实也是小事。/p
要他一辈子躲躲藏藏地活,才是大事。/p
这一巴掌最终还是没能落下去。/p
像,实在是太像了。/p
李璎咬牙时倔强隐忍的模样,就像是和死了十六年的那个人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p
只是那个人从不会低下头,跪着恳求任何人。/p
李慎的力气忽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使了,愤怒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发泄了。/p
他只能放下手,心疼地扶起了自己的女儿:“谁都可以,尉迟家的人不行,泊川的人也不行。”/p
李璎原本以为父帝扶她起来,就代表着他同意了,却没想到这只是另一种拒绝。/p
“嫁给他,谁都可以,”李慎说,“你不行。”/p
为什么?李璎想问他,但她还是没能问出口,因为她知道,这个问题,没有任何意义。/p
“那好啊,”李璎笑了笑,神情落寞而凄凉,“尉迟醒心里有我,他谁也不会娶,儿臣恳请父帝将我们葬得近一些。”/p
“活着的时候儿臣只能与他在人海里遥望,死后,儿臣想靠他近一点。”/p
李璎松开了被李慎抓着的手,走到了尉迟醒身边:“合葬儿臣求不到,只希望父帝可怜可怜儿臣,让我们不要隔得太远。”/p
尉迟醒想说什么,李璎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用力地掐了下去。/p
陆麟臣在人群后轻轻摇头,示意尉迟醒不要反驳。/p
“有人盼你生,有人盼你死,”周海深的声音传到了尉迟醒的脑海里,“帷幕拉开,你是这场大戏的唯一主角,你要怎么选?”/p
周海深故作高深地说完,抬头就看见容虚镜负手站在宫殿的檐角上,遥遥地漠视这这里发生的一切。/p
“尊位怎么也在这里。”周海深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p
尉迟醒没有回答他,他看了一眼容虚镜,他不敢看太久,扫了一下后就低下头来。/p
“我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妹妹!”李慎还没说话,裴翎羽倒先指着李璎数落了起来,“你是何等身份,公然穿来一身嫁衣,还以死来逼婚,自毁名节不知廉耻!”/p
“那你嫁?”李璎冷冷地看了她一眼。/p
裴翎羽下意识扫了一下军队里的陆麟臣,慌不择言地拒绝:“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他这种人也就只有你这种眼瞎地才能看上,谁不知道他只是个……”/p
她还没说完,接触到李慎盛怒而压抑地眼神后,裴翎羽的理智回归,住口后才发觉自己说了多么不合时宜的话。/p
“是个傀儡。”尉迟醒替她说完了。/p
他拂开了李璎抓住自己的手,走到太辰皇帝身前,一撩衣摆跪了下来。/p
尉迟醒深埋着头,启阳夫人也慌忙过来跪在他身边,抱着他的肩膀埋在他颈窝里啜泣。/p
李璎也跟着过来并肩跪在他身边。/p
他们很吵,哭着喊着说些什么。/p
起初尉迟醒还能听见他们在说什么,后来他只觉得自己的耳朵不断嗡鸣,他低着头一言不发。/p
岁月绵长,尉迟醒恍惚之间看到了小时候倔强不肯跪地行礼的自己。/p
那时他觉得,跪下,代表着屈服。/p
后来他学会了这类所有礼节,因为他发觉这并不能代表什么。/p
他可以委屈着自己去学跪地弯腰的动作,也可以甘心低下头倾听所有指责。/p
但有些东西,他不想让步。/p
娶个公主回去,有足够的时间让他羽翼丰满,那时他就再也无法被束缚,再也不用对任何人低头。/p
可他宁愿选择死。/p
别说其他人不能理解,其实尉迟醒自己也不能理解。/p
低头让步这么多年了,怎么这一回就不行了呢?/p
天参星火被他的体温捂热了,再也不像刚放进胸口里那样冰冷刺骨,尉迟醒隔着衣料去触碰它,不知道怎么的,连死都不怕了,他却在这一刻出现了担忧。/p
尉迟醒急急忙忙地抬头寻找容虚镜的身影,那个冷漠浅淡的人轻轻点头,他便又放心地低下了头。/p
宁还卿觉得有些奇怪,他回头去看尉迟醒方才张望的方向,却只看见了漆金砖,琉璃瓦,和漫长无尽头的重重宫闱。/p
可他明明就看见了这个束手就擒的少年,萌生了转瞬即逝的挣扎欲。/p
可也仅仅只是转瞬即逝。/p
他像是得到了什么信号,又安心了下来,平静而从容地接受了死亡。/p
“来人。”李慎冷冷地说,“把公主带下去。”/p
蔡诚走到了女眷堆里,他挠头很久,还是摸不着头脑:“哪个公主?”/p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