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慎没有带着尉迟醒去太极殿,而是一路悠闲地漫步到了潜龙街的午门法场。/p
各路王公女眷早早地就候在了这里,尉迟醒放眼看过去,全是李慎出自李氏的公主郡主们。/p
长公主的yòu_nǚ站在最前列的最右边,尉迟醒跟着李慎出现的时候,她没有忍住心里的不屑,轻蔑的眼神落进了李慎的眼里。/p
裴翎羽,尉迟醒隐约记得她叫裴翎羽,她的意中人是在整个皇城每一位适龄婚嫁的小姐心中,绝对占有一席之地的陆麟臣。/p
尉迟醒记得自己还当着裴翎羽跟陆麟臣说过,自己如果是女儿家,一定也喜欢陆麟臣。/p
然后尉迟醒转头问裴翎羽是不是,她羞得红透了脸。/p
因此陆麟臣就输了五百两给他,原因是陆麟臣这个愣头青,一直以为裴翎羽是在看尉迟醒,于是两个人打了个赌,就赌裴翎羽到底喜欢谁。/p
筹码原本只五两,是陆麟臣自己胸有成竹硬要加到五百两,尉迟醒拦也拦不住,只好收下了这份厚礼。/p
想到如此种种,尉迟醒不由得想笑,回神来却看见李慎正盯着自己。/p
很明显李慎刚刚问了什么,但由于尉迟醒又在走神,所以他合情合理地没听见。/p
“怎么?”李慎问,“不满意?”/p
尉迟醒哪里知道他问什么,只能随口乱答:“满意,陛下的话,当然满意。”/p
话里夹着一丝故意呛声的小心思,宁还卿倒是先李慎一步开口了:“既然这样,成裕公主想来是喜事将近了。”/p
他话刚说完,尉迟醒就愣住了,他但不是没想到李慎是想把裴翎羽指婚给自己,只是她没想到女人哭起来这么吓人。/p
裴翎羽二话不说把自己头上的簪子钿花悉数扯落,重重地扔在脚下践踏。/p
她哭得梨花带暴雨,还不忘抹了一把眼泪弯腰下去,捡起珠玉尽碎,只剩一根尖头铜棍的簪子来,比在自己的脖子上。/p
温香软玉里长大的公主自然也是细皮嫩肉的,再带着她是真下了死劲,尖头一下就戳出了血珠来。/p
站在一边的长公主瞬间就想扑过来拦自己的女儿,却被金吾卫给阻挡住了。/p
“皇兄!”长公主对着李慎失态地喊着,“胡勒苦寒多风沙,我膝下只有这一个女儿,皇兄也要让我看着自己的骨血远行受苦吗?!”/p
裴翎羽操心的倒不是这些,她戳着白玉似的脖颈,指着尉迟醒怒喊:“本宫早就知道你同本宫搭话是心怀不轨,原来早就已经觊觎本宫了,你个北蛮种,本宫就算是死,也不会嫁给你!”/p
尉迟醒心里觉得有些委屈,但他还是决定顺水推舟。/p
“陛下也看到了。”尉迟醒脸上有些无奈,“这里的公主郡主们,恐怕都不愿意嫁给我,陛下若要强人所难,也该考虑考虑他们的父母,陛下的亲兄弟,亲姐妹。”/p
他话说完,李慎扫了一眼在场的女眷,她们无一不是花容失色地后退几步,仿佛这样就能逃脱李慎心血来潮的指婚。/p
“混账东西!”李慎忽然发怒,“嫁给他,你们就是草原上未来的女主人!就是一方国土的主母!”/p
“陛下说什么?”启阳夫人接到消息后就赶过来,却只听到了最后这几句话。/p
“你要我的儿子去争草原的王位?”启阳夫人看着李慎追问。/p
午门早就被重重围住了,皇城中的百姓可以在远处遥看几眼这些天潢贵胄。/p
平日里看见一两个已经算稀奇,如今确实聚了半个午门,人群也不由得开始兴奋了起来,挤得拉起防线的金吾卫都东倒西歪的。/p
启阳夫人出现的一瞬间,人们都发出了低声的惊呼。/p
世上没有人没听过艳绝天下的商墨柔,可真正见到她,却又是另一种感受。/p
他的儿子已经十六岁,可她也才依旧像个双十年华的少女一样美丽灵动。/p
她穿着一身红衣,从午门的汉白玉路面上匆匆跑过时,像是一团燃烧人胸膛的烈火那样,灿烂夺目。/p
人们看见启阳夫人与当朝的掌权者对立着,她的脊背挺得笔直,仿佛一株风雨里依旧坚韧的花。/p
他们什么都听不到,却在脑海里一遍遍勾勒故事的模样,无论什么版本,流传出去也绝对是一段佳话。/p
“他的兄弟对靖和不诚,”李慎说,“难道要孤胸怀再广阔,也无法放任此等忘恩负义之辈。”/p
尉迟醒忽然抬眼扫了一下李慎,他这细微而转瞬即逝的表情却被宁还卿抓了个正着。/p
宁还卿明白,在那短短片刻,尉迟醒的眼神里装满了一种叫做看不起的情绪。/p
他始终流淌着草原的血,太辰皇帝的话太像是在安排处置自己的囊中之物。又恰巧仿佛并未察觉,此时站在他面前的质子,并非表面上那样无能。/p
尉迟醒看不起李慎,看不起他的自大,更看不起他的愚蠢,更甚之是看不起他的失败。/p
“小王子有话要说?”宁还卿带着慈和的笑容看着尉迟醒。/p
尉迟醒对上了他的眼神,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p
这种对于一切都了然于胸的眼神,让尉迟醒心里有些发虚。他习惯了判断别人的深浅来决定自己即将说出口的话,却从未试过和城府如此之深的人站在对立面。/p
“我不争王位,我阿妈不希望我去抢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尉迟醒说。/p
宁还卿叫他小王子,他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