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虚镜抓过他的手腕，银色的发环突然凝聚出现在她的头顶，一颗蓝色的晶石贴在她的额角边，骤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p
古逐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光太刺眼，让他突然之间无法视物。但他能感觉到握着自己那只冰冷的手，他手腕的温度往容虚的的手心送，却不见它温暖半分。/p
不知道怎么的，古逐月想起了那座叫做念青的雪山。/p
容虚镜闭上了双眼，古逐月的经脉骨血变成了一本可以翻阅的书，在她的神识海里静静地悬着。/p
她不用一一探查，只扫了一眼，她就知道，确实有些东西不同了。/p
被寒山尽平法阵诛灭的残魂守护着古逐月，或者说是等待着古逐月。/p
他是个透明的人形，蜷缩起来抱着那本属于古逐月的书，源源不断的光从他身上流出，流进书本里。/p
就好像是养分被吸收。/p
容虚镜睁开眼，让人无法直视的光芒瞬间消散，古逐月眨了眨眼，适应了强光后的环境。/p
有很多问题，比如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见过了什么人，都是容虚镜在那一瞬间想问的。/p
但也仅仅只在那瞬间，她意识到这并非是坏事，也就不想再多追问。/p
“怎么了？”古逐月看到容虚镜放开了自己，脸上虽然还是没表情，但显然是有什么想说的没有说出来。/p
“你们在干嘛啊！”阿乜歆突然从门槛里跳出来，“放烟花吗？”/p
尉迟醒站在她身后，显然也是被刚刚的强光吸引出来的。/p
古逐月下意识后退一步，转身正对着阿乜歆：“没什么。”/p
容虚镜垂眼瞥见了古逐月这细微的动作，她也没有抬眼看他，只默默收回目光，看着自己面前的地面。/p
阿乜歆仿佛很激动，她几步垮下门槛，踩着石板来到容虚镜的面前，拉起她的手。/p
“你的手好冷！”阿乜歆把她往房间里拉，“快来，快来，我给你看个好东西，我自己还没用过呢！”/p
阿乜歆连拖带拽，转眼就直接把容虚镜拖进了屋里。/p
尉迟醒原本还笑着，但突然之间，他意识到了什么：“该不会……”/p
“！”尉迟醒慌张地进屋，看到了自己料想中的一幕。/p
阿乜歆把容虚镜按在铜镜前，十分宝贝地掏出自己木梳，取下了容虚镜的发环，放在了台上。/p
她很专注，没有发现自己放下的一刻，那个银色的发环瞬间消失不见。/p
古逐月也不知道尉迟醒的表情为什么那么恐慌，直到他跟进来，见到了这样魔幻的一幕。/p
来自震州念渡一的钦达天，把天下大宗星算的掌派按住了，还强行给她梳头。/p
不过尉迟醒这么慌，只是觉得阿乜歆想一出来一出。/p
但古逐月愣住了，他看见容虚镜并没有反抗，而是闭上了眼，任由阿乜歆造作。/p
阿乜歆一梳下来，那一寸头发就变成了乌黑色。/p
“好香啊。”容虚镜闻到了一股清冽的香气，似花朵盛放于星空下的雪山之巅，神圣而纯净。/p
阿乜歆轻重不一的力道，让木梳经过容虚镜的头皮有些酥痒感，她的眉毛轻轻动了动。/p
“可能是这段苍古神树枝吧。”阿乜歆随口一说，“之前尉迟醒也说好闻。”/p
容虚镜听见神树，半睁开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脑海里不断思考着什么。/p
“你为什么下山？”容虚镜突然问她。/p
“不是你们的皇帝请我来的吗？”阿乜歆回答道，“难道你失忆了，是皇帝专程派人来喊我下山的。”/p
“此前太辰皇帝没少派遣使者去念渡山上献媚，”容虚镜说，“靖和的请求你们也都拒绝了，这次为什么答应？”/p
阿乜歆也停了下来，容虚镜的一寸发丝还被她攥着，她突然也思考了起来：“这么一说好像是有些不对啊，为什么你们让我来，怙伦柯就真带我来了呢。”/p
容虚镜转身，抓住了阿乜歆胸口的那段树枝，刺骨的高冷从她的指尖进入血脉里，逆着血液奔流的方向往心肺中去。/p
她蓝色的眼睛里突然有光流动，星辰的力量将那股寒冷的力量温柔地包裹着，于无形无声中化其于天地中。/p
“你的眼睛……”阿乜歆总算是看到了容虚镜与常人十分不同的双眸，但她并不觉得害怕，甚至觉得有些相熟。/p
“生而如此，”容虚镜并不很在意阿乜歆复杂的神情，她只拿着阿乜歆挂在脖子上当做吊坠的神树枝问她，“它出事了？”/p
“我下山时，它有枯萎的迹象。”阿乜歆如实回答，“我想这是草木荣枯的常象，就没太在意。”/p
阿乜歆看容虚镜进入思考转化，揽过她耳畔最后一缕白发，用木梳梳下去。/p
“真好看。”阿乜歆端详了一会儿，突然双手捧着容虚镜的脸，用拇指抹过她浅色的眉毛。/p
阿乜歆又从怀里摸索半天，掏出胭脂用手指沾上，抹在了容虚镜的唇上。/p
眉如远山，轻烟藏岱，肤胜星耀，明澈净透。青丝红唇低垂眼，本该是千篇一律的卷中美人，但无人能出口说她貌美。/p
容虚镜是空灵。/p
是无论如何都离凡尘遥遥无际的诸神临世之感。/p
她不悲，因为看透，不喜，因为见惯；不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