袒露着胸膛的首领骑着头狼出来,骑着野狼的战士们簇拥着他,他们的脸上涂着诡异而令人不敢细看的图腾。/p
他们的手臂上额头上脖颈上,戴着粗糙而硕大的宝石串成的链子,野狼每走一步,那些粗糙的宝石就跟着晃动几下。/p
在各种战争故事里,最前面的这个首领只有一个名字:耶育泌。/p
耶育泌脖子上是一张完整的狐狸皮缝制的围脖,毛茸茸的动物皮挡住了他凌厉的下颔线条,他在高大的狼背上身子前倾,用撑着膝盖的手肘托着自己的下巴,直勾勾地盯着古逐月。/p
古逐月捏紧了自己的拳头,野兽和人始终是不一样的,但这种不一样,古逐月没能在耶育泌身上找到。/p
这个传闻中的狼骑首领,用打量猎物的如刀眼神,一寸一寸翻开古逐月的皮肉,想要一探其下装着怎样的心脏。/p
尉迟长阳要的人,就是这个跟着自己家小王子的普通将士。/p
耶育泌本来很是好奇他是个怎么样的人,但再次见到,他更坚定了自己对他的判断。/p
无能,并且运气不太好。/p
池照慕看着耶育泌和古逐月长久地对视,自然而然以为这是个圈套,她推开了拦在自己面前的将士,反手握着长枪翻身下马,直接朝着古逐月走来。/p
“骗子!”池照慕手腕翻转,长枪在胸口横扫后被她单手握在身侧,“竟如此无耻。”/p
古逐月被枪身带起的风牵走了注意力,下意识回头看着一脸愤怒的池照慕。/p
“谁骗你了?”古逐月不明就里,“怎么我就无耻了?”/p
从启智开始,古逐月就发现很多人在面对比较强的对手时,往往会牵扯到物理距离上最近的无辜的人,也不是为了别的,简单地为了撒气的同时缓解尴尬而已。/p
明明阻拦这个池将军的,是自己身后的狼骑首领,但她非要骂自己。/p
在古逐月眼里,这就属于上述范围。/p
“你在此装作流犯,阻拦我军,”池照慕气势汹汹地往前走,“还不无耻。”/p
古逐月拉弓的手收了收紧,他不是很有教养的富家公子,和女人打架这种在贵族看来无耻的事情,在古逐月的心里并没有这个概念。/p
星辰之力在箭身上凝结,他对准了池照慕的眉心,面无表情地眯着眼调整目标。/p
银箭离弦而出的瞬间,冷火腾然而起。/p
池照慕挥着长枪格挡,银箭的箭矢正中枪杆,她双手握着枪杆,与天地育生的星辰力抗衡。冷火把金属的枪杆烧成了灰蓝色。/p
汹涌的无可实名的温度烧到了池照慕的掌心,比地心的熔岩还要滚烫,却又比极北荒原的冻土还要冰冷。/p
池照慕吃力地往前一推,松开左手侧身一挥,银箭改变了方向,向着一旁的古树而去。/p
古逐月没想过见微能在自己手上释放出如此巨大的力量,就在不久前,他甚至都无法完全拉开这把弓。/p
冷火瞬间腾起,生在森林里不知道多少个年头的树木,一下随着光芒的寂落消散在天地间。/p
“你!——”池照慕咬着牙,她觉得自己一旦松口,肯定会骂出些不太好听的话来。/p
“池将军!”一个受伤的青缨卫从池照慕身后策马而来。/p
池照慕转头看他,她是认识他的。狼骑从中部冲散了他们撤退的阵营,就是他带着后方的人准备拖住狼骑,给池照慕争取时间离开。/p
“宁还卿带着人来了!”青缨卫翻身下马,跪在池照慕面前,“请将军……”/p
尽快撤离。/p
他话还没说完,抬眼看见了古逐月身后的耶育泌。/p
经历过恐惧的人,和纯凭想象描摹恐惧的人,谁比较能够战胜恐惧?/p
这是个因人而异的问题,但这个青缨卫看清耶育泌的一瞬间,眼里的恐惧远比池照慕身后没有正式和狼骑打照面的将士浓重得多。/p
耶育泌身下的头狼抬眼看着这个青缨卫,野兽的瞳孔里没有一丁点温度和柔情,他一下有些腿软,险些坐倒在地。/p
短短的一个照面,他知道了,说什么都没有用了,狼骑拦在前面,谁也跑不了。/p
古逐月无意间望向池照慕,发现她扭头看着那个马背上的人质,虽然只有一个后脑勺,但他感觉这个骄傲蛮横的将军似乎是陷入了思考。/p
“小女娃,”耶育泌看出来了她的意图,“杀了他,你也无法冲破我的狼群,回到南方投入父兄的怀抱中哭泣。”/p
“父兄?”池照慕笑了一下,她的肩膀随之抖动了一下,“我还有父兄?”/p
古逐月发觉她的背影似乎有些许莫名的悲壮感,就像是败阵前死守的将士一样。/p
“你胡勒狼骑,泊川草原上的常胜之师,”池照慕持枪转身,用寒光乍现的枪尖指着耶育泌,“为何不追逐自由,而甘愿被小人利用?!”/p
古逐月知道这个女将军是在质问耶育泌,但她这个方向,也正好指着自己,仿佛也在质问自己一样。/p
耶育泌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他把手里粗糙未经打磨的祖母绿手串往身边的狼骑战士手中一抛,拖着自己不知道重几许的重刀从狼背上下来,朝着池照慕走过去。/p
“小女娃,”耶育泌的刀拖在地上,把所经过之处扫出一道沟壑来,“我来教给你点军营里学不到的东西。”/p
“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