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省亲?”尉迟夜挑眉笑了笑,“那你大概是误会我要你回来做什么了。”/p
陆麟臣当然不会觉得这个大王女是因为汉化说得不好才用了省亲这个词,很显然,她有些讨厌尉迟醒。/p
而尉迟醒这个傻子,在北州研究地图的时候,心心念念都是驻兵在哪里哪里,泊川能怎么怎么样。/p
“王女,”陆麟臣勾起一边嘴角笑了笑,“对我们北州王说话这么难听,恐怕不太好吧?”/p
齐齐忽然钦站了起来,拔刀指向陆麟臣:“这是大君!”/p
“这是北州王!”陆麟臣用更大的声音吼了回去,他的身姿笔挺,即使人数上不占优势,却始终没有输了气概。/p
“好了!”尉迟夜懒懒地一笑,“这么跟小孩子较真做什么?他要看他的父亲母亲,我们还能拦着他吗?”/p
金帐中的人瞬间明白过来了她的言下之意,皆是对视一眼,哄笑了起来。/p
“原来是个没断奶的小娃娃?”/p
“北州王的名头,原来这么好弄?”/p
“你在靖和,就只学会了找阿爸阿妈吗?”/p
哄笑声此起彼伏,尉迟醒一手拉住了阿乜歆,抬头还用眼神制止了即将发飙的陆麟臣。/p
“我若是你们,”尉迟夜懒懒散散地往后边的兽皮上一靠,“我就不会惹怒北州王,北州铁骑可是敢镇压震州动乱的军队。”/p
她看向尉迟醒的眼神十分冷,周遭不明就里的草原勇士们还在哄笑,无人察觉到尉迟夜此时毒蛇般的眼神。/p
她是真的恨不能上去掐死尉迟醒,在草原最孤立无援的时候,他竟然带着他的军队,跑去了震州。/p
不过她最怨恨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人活在世上,最好的办法还是不要去指望任何人,刀在自己手里,就要自己去杀,自己去争。/p
当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希望得到神兵天降般的保护时,其实一切就已经全完了。/p
“王姐,”尉迟醒的心里忽然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他的问题不由得脱口而出,“到底发生了什么?”/p
尉迟醒施施然地站了起来,自上而下微笑地看着他:“如你所见,父亲把大君的位置传给我了而已。”/p
尉迟醒觉得她在说谎,但又找不到证据。/p
“白狼尾呢?”陆麟臣问,“大君传位,那你的白狼尾呢?”/p
尉迟夜当然拿不出白狼尾,真正的白狼尾和耶育泌那个直脑筋的儿子,都在一百里外的北州铁骑军营里。/p
说不定他正把白狼尾绑在手上,大摇大摆地从狼骑中走过,炫耀着就在眼前的狼骑首领的位置。/p
“狼骑都已经全线覆没了,”齐齐忽然钦冷笑了一声,“你还想要白狼尾?”/p
应验了,尉迟醒心里那股惴惴不安的感觉,终于成了真。/p
齐齐忽然钦说出来的时候,尉迟醒尝试着下意识去否认,但很快他发现他做不到。/p
其实大概铁力达也早就有了预感,所以才会在那天夜里,背靠着但戈尔朵跟他聊了那么多有的没的。/p
他其实是感受到了吧。/p
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将自己的不安与担忧说出来。/p
草原生养出来的孩子们啊,总是如此纯真而直率,心里那股若有若无的哀愁,就算抓住了,也不知道如何表达。/p
“你、你胡说!”阿乜歆也不信,狼骑是草原上堪称最强的军队。/p
她前天刚目睹了铁力达和陆麟臣为了一句叛徒起冲突,这么血性而勇猛的队伍,怎么可能全军覆没。/p
除非是……/p
阿乜歆想起来那些在黑暗中潜伏着等候机会的黑狼,它们的眼睛像是鬼火一般幽绿,它们的脚掌踩在地上连身为震州人的她都没能察觉。/p
那天晚上,黑狼离她很近很近了,阿乜歆才闻到那股从它们嘴里传出来的腥臭味,既像是腐坏的肉类,又像是贮存许久的臭鸡蛋。/p
尉迟长阳一把将她推开,加上身为震州人天生的敏捷才让她恰好只够躲开黑狼。/p
阿乜歆不敢想,如果是这样一支军队,在夜晚十分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铁王都,会造成多么大的伤亡。/p
一切都还在睡梦中,却已经结束了。/p
她越是想,身体就越是忍不住发抖了起来。尉迟醒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用平静的眼神无声地安慰着她。/p
这动作十分细微,却落入了尉迟夜的眼中。/p
她倒是知道阿乜歆趁夜色潜入过铁王都,还知道她险些带走了她的父亲。/p
想来她没能带走,多半也就是因为她遇上了黑熊兵团。/p
尉迟夜又在心里嗤笑了起来,她不过打了个照面,还没见过黑熊兵团忽然南下那天,那阿塔斯河的防线是如何崩溃的,她就已经怕成了这个样子。/p
她也不想想,曾经在驻守防在线上,试图保卫住那阿塔斯的将士们,面对的是怎样的恐惧。/p
不想还好,越是想,尉迟夜就越是恨她这个没用的弟弟。/p
如果当时他的军队可以……/p
但是没有如果。/p
尉迟夜心里也清楚,加上尉迟醒手里所有的兵力,和真金的所有兵力,那阿塔斯河也不过最多能守到天亮而已。/p
黑熊兵团趁着夜色而来,几乎没有给泊川任何还手的机会。/p
直到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