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阔能够理解,风临渊于陆麟臣,是亦师亦友的存在,更是如兄如父的存在。传闻中的帝星借南岭的力量杀了风临渊,他现在心里,大概是又气又悔。/p
气这群贼人胆大包天,悔自己当初负气离开。/p
“他们苟且,”陆麟臣说,“我偏要磊落。”/p
“报!陆将军!”一个斥候策马赶来,翻身下马半跪在地,“秦关城城门已开,岭南青缨卫与……与不知道哪路军队,一同迎战。”/p
陆麟臣扯了一下手中的缰绳,驱使着身下的骏马调转过方向,朝着秦关踏过去。/p
金吾卫为他让开道路,陆麟臣心里的火越烧越旺,马匹也像是通晓了人性,从不急不慢地踏步,变成了越来越快的奔跑。/p
“吁!”陆麟臣猛扯缰绳,在金吾卫阵前勒马。/p
这匹曾经属于风临渊的马,如今一心听着陆麟臣的命令,因为它知道,这个人,是来复仇的。/p
古逐月见着金吾卫阵前无将,又见着他们忽然分列两边,为中间的人让开道路。/p
然后陆麟臣从那条路上策马出来,在一片飞扬的黄土中停了下来,手中握着早就出鞘的长刀,看向了他。/p
这眼神,是仇恨。/p
古逐月也许会认错很多情绪含蓄朦胧的眼神,但仇恨与愤怒,他不会认错。/p
“他不是……”古逐月有些疑惑,他不是与尉迟醒一道,去了泊川吗?怎么又领着金吾卫,出现在了秦关。/p
陆麟臣举起手掌,他身后的弓箭手迅速从军队的缝隙中涌了出来,在持盾前列军的保护下,搭上弓引上弦,对准了古逐月这边。/p
这个手势,古逐月眼熟得很,在潜龙街上,他们就是面对着这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压制。/p
只是如今,对立的是曾经并肩的人而已。/p
“重骑兵!”池照慕高声喊道。/p
青缨卫重装甲重防御高的将士迅速涌了前来,在军阵前严阵以待。/p
古逐月隔着漫漫的黄沙看向陆麟臣,他忽然明白了,这是一场没有胜负,只有死活的战争。/p
他无所谓自己即将付出什么代价,他只在乎自己的仇恨能不能够了结。/p
古逐月举起右手,同样的手势,同样的含义,青缨卫中的弓箭手也从主队中分离了出来,在两翼边列阵,瞄准了战场最中心。/p
霍知非带着他手下的人,迅速变换阵型,在主力军的两侧形成了既是保护也是保障的侧翼。/p
苏灵朗和池照慕在古逐月的身侧,随时准备听令而出。/p
陆麟臣将一切看在眼里,明明是威风凛凛的场面,他的嘴角却不由自主挂上了一抹嘲讽的意味:“鼠辈。”/p
他紧握右拳,在万箭齐发的瞬间一齐策马冲了出去。/p
呼啸而来的冰冷箭支带着一阵阵令人心悸的风动,陆麟臣不时格挡开几支,他的目标明确,只奔着古逐月而去。/p
古逐月也跟他差不多,从秦关策马来的全过程,目光一直落在陆麟臣身上。/p
要战则战,要杀则杀。/p
他心中的暴躁,大概也只有战与杀才能稍作安抚。/p
曾经他也算是与陆麟臣并肩过,他以为他想做的,和陆麟臣想做的,是同一件事,但古逐月没想到,挡在他面前让他左右为难的第一个人,就恰好是他。/p
陆麟臣不恨靖和吗?/p
答案显而易见,那他怎么会帮着靖和来打自己?古逐月想到了答案,却不太愿意承认。/p
他比恨靖和,更恨他古逐月。/p
古逐月也想冷静下来思考为什么,但陆麟臣的神态,让他只想战只想杀,只想用铁蹄踏过去,将一切的不臣服和不理解,全都踏碎。/p
陆麟臣横刀在前,忽然腰腹发力从马上跃了起来。他双手握刀,从空中劈斩下来。/p
不用尝试也知道,陆麟臣这一下,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p
古逐月本可以侧身躲过去,他他心中某个念头作祟,硬是让他抽出了见微,横与头顶蛮挡下来了这一记。/p
意气用事的后果并不太好,陆麟臣落在了马脖子上,马匹被巨大的冲击力压得前腿跪下。/p
古逐月的重心不稳,陆麟臣就顺势将刀压了下来,在他的肩甲上砍出一道深深的豁口。/p
疼痛刺激着古逐月的神经,伤口处血淋淋的骨肉更是让他兴奋。他侧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露出了一个有些轻慢的笑容。/p
“从前我们差距很远。”古逐月说。/p
陆麟臣不愿意多说,他翻到侧边,扫腿踢过去。/p
古逐月顺势躲开,彻底放弃了受伤的马匹。两个人在来往奔驰的骑兵和格斗厮杀的步兵中对峙。/p
天上呼啸而过的铁箭时不时扎透几个失去抵抗力的伤兵,金属没进血肉,擦过骨骼的声音,像是末世之中炼狱深渊里的狂欢曲。/p
他们每呼吸一下,便有数十成百的将士死去。/p
陆麟臣提着刀,像只愤怒无处宣泄的雄狮。他屈膝压低自己的重心,在暴喝一声后提刀横扫出去。/p
古逐月翻转剑柄,在自己身侧挡住了玄元,被陆麟臣压制着不断侧退。/p
陆麟臣忽然卸力,将玄元抬离见微半尺远,在古逐月还没反应过来时,又重重地砍了下去。/p
古逐月的虎口被震得发麻,他退得有些窝火,于是猛然压低重心,迎着陆麟臣的刀推了出去,在他身侧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