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苑别墅草坪上的黄山茶花全部都死了。/p
在苏星九离开后,园艺公司的人就再也没来过,唐牧深也没有让帮佣清理。那些移栽的黄山茶就这样被故意遗忘,日渐干枯。随着天气渐暖,花叶开始露出腐烂的苗头。/p
安云彤站在低矮的围墙外,透过铁花门看着那片枯朽的花丛。/p
从前她只觉得自己命运不济,在离开他之后,她慢慢感到命运的公平。/p
原以为他心中还有几分慈悲,看在那个孩子的份上,总不至于把她赶走。但当他半个多月没出现,再出现却是自己的父亲来接人时,她的恨意迸发,甚至带着毁天灭地的杀意。如果不是被软禁在家里动弹不得,保不准,她会带着刀来找他。/p
不爱的痛苦能够深刻到这种地步,是安云彤从来不曾料到过的。/p
她被安董囚禁在家近两个月,疯狂的毁灭的念头随着时间平息,转而攀上心头的,却是难以理解的往昔的欢愉。/p
她和唐牧深之间有过欢愉吗?/p
单方面,是有过的。/p
她曾经痛恨这种单方面的留恋,但就像吸毒,痛恨又戒不掉。/p
今天是他的生日。/p
鉴于前两个月她在家里的良好表现,安董现在看她不紧,偶尔出个门,他不会拦她。安云彤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提着一个蛋糕走来这里,这个蛋糕是她在一家手工体验店里亲手做的。/p
在他身边的两年时间,她为他做过不少蛋糕,他每次都礼貌性地吃一块。现在想来是“礼貌”,但当时她着实感到欣喜——不喜甜食的唐牧深愿意看在她亲手做蛋糕的份上,吃一块。/p
有一次,他吃了两块。/p
那个蛋糕是蓝色的,她用和深蓝色的糖果做装饰,还用果酱写了一个“深”字。/p
她一直为那个蛋糕骄傲,因为他吃了两块。那时她觉得一定是那蛋糕做得特别好,这是对她手艺和心意的双重肯定。现在想来,唐牧深吃两块的原因和她没有一点关系,只是因为她用来做装饰的糖果都是星形。/p
他把对苏星九的情意像绵里藏针那样,散布在过去的两年多时间里,使她每每回忆,都要小心谨慎地避开那几根针,以免扎心。/p
但若是真的避开了那些针,她与他之间的回忆好像又都什么不剩下了。/p
彻彻底底的悲哀。/p
安云彤像石像般站在门口很久,她看那些枯朽的花,就好似看自己。但值得欣慰的是,那些花也像唐牧深。/p
他将她碾作尘,又报应般地在苏星九那里碰了一身伤,谁说命运不公呢?/p
安云彤未必没有想过招数去报复他心中的白月光,只是当她看到苏星九看另外个男人时的目光,她就知道自己的那些招数都没有必要。/p
那个女人用最狠绝的招数帮她报复了唐牧深,不爱的痛苦在她心上烙下多深的印,在唐牧深的心上就也有那么深的印。/p
想到这里,她自嘲地笑了笑,把蛋糕放在门口,转身离开。/p
没想到,迎面遇上一辆堪堪停下的黑色宾利。/p
唐牧深从车后座走出来,一身笔挺的西装,高大修长的身材让人心头猛地一跳,思维不受控制地想起他在床上的样子。但他那双冰冷的眼睛又把她的心跳拉回现实,扑克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墨黑的瞳仁扫过她身后的蛋糕,依然无情无绪。/p
理当如此。/p
安云彤把目光收回,眼睛盯着地面,“生日快乐。”她的语气像在说阿弥陀佛。/p
唐牧深不知在想什么,沉默有一会,说:“进去坐坐么?”/p
安云彤愕然抬起头,“你……在邀请我?”/p
他没有回答,径自往门口走。已经把车停好的许承跟上来,捡起地上的蛋糕,小声提醒愣住没动的女人,“安小姐。”/p
安云彤这才反应过来,跟着进门。/p
几个月没来这里,这个她住过两年多的地方以绝对陌生的姿态迎接她,似乎每一块地砖都在说“这里跟你没有关系了”。/p
她住过的痕迹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一眼看去,几乎是换了一套新的软装。/p
无可奈何的撕心之痛。/p
许承给她泡了一杯茶。/p
安云彤略显局促地坐在客厅的单人沙发上,她摸着温热的茶杯,斟酌开口:“我爸爸的事,谢谢你。”/p
家里的事,她后来才知道。唐牧深算是彻底放过了安禾集团,她父亲拼了大半辈子的基业又完完整整回来了,甚至比以前更好一些。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他给的“补偿”。/p
唐牧深对此没有发表意见,他目光落在茶几的蛋糕盒上,“打开看看。”/p
安云彤就解开包装,一个八寸的圆形蛋糕,简单地装饰了红色奶油做的玫瑰花。小小的蛋糕看起来干净纯粹,像一句怯生生的“我爱你”。/p
他莫名想到苏星九的脸,那年玲珑娇小的她,若要说一句“我喜欢你”,大约就是面前这个蛋糕这样,干净澄澈,玫瑰花是少女的娇羞与热烈。/p
但她从未说过。/p
唐牧深不得不承认,年少时的苏星九对待他,依赖的情感更多。/p
他轻轻移开这蛋糕,“谢谢,有心了。”/p
安云彤知道他不会吃,把盒子轻轻又盖上,“你今天……不在外面吃饭吗?”等了会,他没有回答,只是目光冷淡地盯着桌面,也许是想事。她不再讨没趣,微微转头想掩饰尴尬而凝滞的气氛,当目光落在电视机矮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