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面馆里没有多少客人,大海碗装的面条腾腾地冒热气,东一处西一处,像是古时烽火台点起的烽烟。那是敌人来犯的紧急警告。/p
池弈骁现在就是这样的感受。/p
他的敌人是他曾经恣意放任的过去。/p
他心里是很清楚的,苏星九从头到尾就爱他。就像她说的,如若喜欢一种花,就会把它从种子一点点养到开花,从开始到最后这朵花都是她的。他的苏星九就是他养出来的花,一点点浇灌她,把她养熟了,现在活力四射地开在他的花园里。/p
她对爱情的最初与最终理解,都会是“池弈骁”三个字。/p
他对此感到分外满足。/p
也是因为这种满足,使得池弈骁能够理解她现如今的别扭,她一定是觉得不公平了。/p
但他绝对不可能放她去跟别的男人一起“公平”一把,故而无法弥补她心中倾斜的天平。他其实有点怕,苏星九本性极刚,保不齐能生出“公平”一把的念头来,到时他跟她就会有一场恶战。/p
不舍得放手,又要给对方扎刀子的恶战。/p
一顿面,吃得有点沉闷,两人后来都无话。/p
走出面馆时,池弈骁实在心里发抖,就拉住她,“还在生气?”/p
苏星九倒不是气鼓鼓的表情,而是一种陷入思考的表情。好似几年前她在挪威的酒店,坐在他面前与他说绣球理论,思路清晰又理智克制,仿佛手里抓了个控制感情的阀门,说关就能关。/p
这模样还不如大闹脾气折腾他一顿。/p
池弈骁慌得很,就不管两人正在马路边,有人来人往与车来车去,他圈住苏星九的腰,低头吻她。/p
行人侧目,甚至有人因为他的发色与颜值而偷偷拍照。/p
他想了许久,只能说出一个可能引起她更多讨厌的真实理由,“我是个正常的男人,有些需求……”/p
苏星九打断他,问了个有点难堪的问题:“你跟她们,会跟我一样吗?也是变着法折腾,在这里那里的地方,这样那样的动作?”/p
“你想什么?”他有些好笑,“怎么可能?都说了是需求。”/p
“区别呢?区别在哪里?”/p
她的追根究底着实让人无奈。但转念一想,她经历的人至多也就是清汤寡水牵手拥抱的唐牧深和他,理解不了这些似乎也在情理之中。/p
他想了一会,说:“吃牢饭和吃满汉全席的区别。”/p
苏星九愣了愣,突然大笑起来,“你们男人好贱哦,上赶着吃牢饭呢。”她竟然有几分得意,“所以说,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女儿清爽,男人就浊臭逼人!”/p
她就图个嘴上痛快。/p
池弈骁由着她,“是,我是臭男人。”/p
“孺子可教也。”她摇头晃脑的,满意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p
说算了就真算了,她的话题又回到隔壁薛家的八卦上,没说上几句,两人出电梯就听到不寻常的声音。/p
隔壁的薛先生打开了门,人没走出来,声音先出来:“你要这么闹,就没完没了,日子别过了。哼,洗手间有长头发,你自己不是长头发?疑神疑鬼,不怕孩子笑话你。我在外面累死累活天天跑,你倒好,从娘家回来就给我脸色看。”/p
薛太太的声音不大,隐约是争论那根头发,孩子的哭声一响起,她就不说了。/p
苏星九本想避一避,池弈骁那个没眼力见的一脚跨出去,走到门边。/p
薛先生见到两人,就立刻把家门关上。他手里提一个公文包,对苏星九笑,“苏小姐,和朋友一起回来啊。”/p
“嗯。”苏星九笑笑。/p
薛先生大约还想观察一下“苏小姐的朋友”,但两人很快进门。/p
池弈骁有点佩服她女人的推理,“现在就开战了。”/p
“你知道什么是导火索吗?”/p
池弈骁说:“头发的颜色和卷曲程度。”/p
“你怎么知道?”/p
他一脸淡然,“控制变量猜的,既然都是长发,就剩下两个变量了。”/p
苏星九想起先前他发现那翡翠坠子的不干胶痕迹,不着边际地觉得,要是这家伙把他的这点敏锐和智商用在泡女人身上,搞不好能名垂青史。/p
两人没再多说八卦,池弈骁去了书房,他开会中途给苏星九截走,还有许多事要处理。/p
苏星九给诸葛打电话,拜托他帮忙查事情。/p
诸葛的效率让人敬佩,两个小时的功夫就得到了她要的信息。现在正好是晚餐时间,她在以往做任务的黑色紧身服外套上一件外套,跟书房里的池弈骁打了个招呼:“我去一趟金煌。”/p
“你一个人?”/p
“嗯,一个人合适。”/p
池弈骁点头,“我等下不出门,一直在家。”/p
“没问题的,你放心。”/p
她开车到金煌酒店,就在俱乐部的南边。/p
晚上八点,正是金煌酒店客满的时候,她来到前台报出包厢号和名字,请酒店服务生帮忙叫人。/p
不出意料,十分钟不到,一个英姿飒爽的中年男人走出来。/p
她特意解开外套的前几颗扣子,走上前,“庄军长,抱歉这时打扰。”/p
“苏小姐。”庄军长神色有几分疑惑,“你找我有事?”/p
“上回,您告诉我关于我妈妈的一些事,我很感激。所以这次,作为谢礼,我也有事想要告知您。”/p
庄军长的目光不着痕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