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才立到门口,大风便把门呼地一下吹开,门板被撞得“嘭嘭”直响,看来外面的雨下得可不是一般得大。/p
“姑娘,上轿吧。”老林在旁边说。/p
原来老林知道她的腿脚不方便,一早就让人抬了软轿过来。/p
她看看门廊里的轿子,竹制的小轿,只得一个座,座位挺宽敞,座位头顶处有遮盖,四面还挂了油布,倒是防水。与老林一同来的两个壮汉已经穿好了蓑衣,戴好了斗笠,站在轿子旁边。/p
其实,阿离的脚已然好得差不多了,前几日,那大夫来看时还吃惊不小,一个劲地问她是不是没用他开的『药』,还拐着弯地问她要『药』方。她的脚伤是快好了,走路也不痛,就是受过伤的地方不着力,害她走路一拐一拐地难看。/p
阿离脾『性』乖张,不喜欢的东西和不乐意做的事加在一起都能集成一本册子了,而其中一项她不乐意做的事便是坐轿子,理由是骄子坐着不舒服,颠来颠去的让她头痛。/p
但此时,她瞧外头下着那样大的雨,想着自己现在走路走不快,若不坐骄子,让一干人等被她拖累淋了雨,日后若出了飞鹰堡,保不准会被人连爹带妈的骂。/p
这事太触霉头,还是小心为妙。/p
她看看面前两个身高马大的汉子,硬着头皮拐着脚上了那顶骄子,还不忘客气地说:“有劳二位了。”/p
出门在外,面子可要做足了。/p
她的声音虽然温温的,却震得面前两个汉子心里一颤。/p
这两人也是见过世面的,且不说他们大小姐和二小姐都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就他们江陵城自古就是出美人的地儿,要说美人什么的不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要算起来,也就是眼睛要比别人大一些亮一些,鼻子要小巧一些,嘴是樱桃似的红,肤肤更白更粉嫩,若是乡巴老进了他们江陵城见了这样的美人定要惊得流哈喇子,可他们见得惯了,还不比在城里见头牛来得稀奇。/p
可现今见到的这位可真真和以前见过的有些不太一样,瞧这脸蛋美得,即刻把江陵城所有的美人都比成了一般货『色』,再瞧这眼神,虽是冷清得很,但那眼波里带着的傲『色』,立时能定住人的魂,怕是只要这冷美人微微一勾嘴角,都能把人的魂给勾出来。/p
阿离早坐到骄子上,将油布放下,坐在里面等着,老林在冷眼看着一旁两个发呆的飞鹰堡弟子,清了清喉咙催促道,“走吧。”/p
这俩傻子,光盯着人发呆,也不瞧瞧盯着的是什么人,那是无忧谷的阿离姑娘,都不要命了不是?/p
外面雨下得很大,好在他们走的地方大多有回廊挡着雨,就是穿过花园和中庭时淋上了一些,阿离躲在骄子里都懒得往外瞧,外面风雨交加,她却在骄子里打了一会儿瞌睡。/p
阿离到乔筝住的小院的时候,静明师太与她两名女弟子已经在屋里守着了,而静明师太正在为乔筝诊脉,阿离知道静明师太会一些医术,而且对方不仅是长辈还是一派掌门,她脾『性』再乖张,按理也得给人家一点面子,所以进了屋以后她就站在一旁等着,禾青和昀华见了她,不敢出声打扰到她们师傅,只点头与她打了招呼。/p
静明师太诊完了脉,回头看见她,倒不吃惊,“阿离姑娘,筝儿似乎是受了风寒。”/p
阿离上前一步,乔筝正昏睡着,她坐在床边执过乔筝的手。/p
半晌,她放开手,淡淡道:“急火攻心,伤心所致的昏厥。”/p
又补充道,“确也受了些风寒。”/p
老林没进里屋,只站在外面侯着,他问:“那治得好吗?”/p
阿离轻轻一笑,看看对面的静明师太,“一般风寒发热而已,吃几副平常『药』就可以了。”/p
静明师太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捏着手里佛珠问她:“姑娘可否开个『药』方?”/p
制风寒发热的『药』一般的大夫都能开,但看江陵城如今的状况,这大晚上可没有大夫肯出诊的,当然更别想在城里买着『药』,乔筝若要喝上『药』必然要等到明天早上。/p
阿离原本就对静明师太存着几分敬意,想她静明师太为人清寡少言,对其下弟子虽然严厉,却也待他们极好。/p
想她父亲在世时,极少夸赞他人,唯一夸赞过的少数人中就包括这位静明师太。/p
阿离见她确实担忧乔筝,便从自己的腰包里取出一个瓶子,交到她手中,“普通『药』丸而已,不过比那些平常『药』来得更见效些。”/p
静明师太接过瓶子,“听闻姑娘的『药』每副都值千金,不知……”/p
阿离笑笑,“都说是普通『药』丸,不值几个钱,送给飞鹰堡的二小姐,只当是这几日的住宿钱。”/p
她说得倒轻松,但静明师太心里清楚得很,谁不知江湖人为得无忧谷阿离的一颗『药』丸可以不惜一掷千金,可以争得头破血流,但即便如此,也不定能得到一粒『药』沫子。/p
或许真是应了那句传言,无忧谷的阿离姑娘呐,那是软硬不吃的主儿,要得阿离手中的『药』,全凭姑娘自个儿的心情。/p
静明师太和煦地笑道,“多谢姑娘。”/p
“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阿离的声音淡淡的,却依旧引得静明师太的赞许。/p
别人说阿离的脾气乖张多变,但在她看来这却是个明理懂事的孩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