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得大起来,街上的人们开始奔走躲雪,熙熙攘攘间有人冷不丁瞅见街中央相拥着的一对男女,这举动,真是好生大胆,幸好武朝民生开放,这样的事倒也不是头一回碰到,见了也只是掩笑离开。/p
不远处的街角默默站着一个人,那人戴着斗笠,用黑布掩住口鼻,目光紧紧锁在街中央的那对男女身上,手中的剑被他握得“咯咯”作响。/p
阿离背对着他,只有贺兰珏的目光淡淡地扫过他,却只当未见。/p
许久后,贺兰珏放开阿离,道:“你不说话,我当你答应了。”/p
她还未回过神,红着脸,微微喘着气问:“答应什么?”/p
他挑挑眉:“我若不死,你就嫁给我。”/p
她的脸又红上三分,拧了拧眉:“谁之前还道自己快死了的,如今却厚着脸皮说这些。”/p
“你不是自夸论制『药』你天下无敌么?我是你未来夫君,你可得好生救我。”/p
原是严肃的话题,却被他当作玩笑来说,可就算他不在意,这话也已经戳中了阿离的痛脚。从苗疆回来后,她就自觉压力越发沉重,仅凭他如今的身体来说,还不知是否能挺过这个冬天。/p
如今,亘古水只差一味『药』引,百里家的蓝血,她必须尽快取得。/p
她不说话,却眉头深锁,他亦晓得她忧心之处,伸手将她皱着的眉头抚平,柔声道:“你制『药』天下无敌,但有些事却不能强求,纵然你我万般本事,但百里家的人却是我们斗不过的,但我信得过你,我若有幸活着,就陪着你一生一世,若不幸死了,你只需记得每年去我坟头上一柱香,让我见一见你。”/p
她听得百般心酸,终是抢在眼泪掉下前撞进他怀里,嘴上还要逞强:“说什么蠢话,不过一味『药』引,即是找着了,哪有得不到的道理。”/p
他抚抚她的后背,轻笑道:“那你哭什么?”/p
“忘记眨眼了不行么!?”/p
他笑得更加开心,将她抱得紧些,再紧些。/p
回去时还下着小雪,两人先前将伞弄丢了,如今只得顶着雪上山,其实没伞遮雪也没什么不好,最起码他们可以携着手一起走,别有一番情趣在其中。/p
钟元在山腰边适时地出现,贺兰珏见了他却不满意,钟元这根木头也不自知,老老实实地杵在那儿回报:“公子,贺兰山庄派了人来。”/p
阿离微怔了下,贺兰珏却是全然没有半点吃惊,淡淡道:“人在哪儿呢?”/p
“因找不着入口,正在山里『乱』晃。”/p
他听罢轻蔑地笑了一声,牵着阿离继续往前走,淡淡留了一句:“随他们吧。”/p
自上元节后又接连下了三天雪,这日午后阿离与贺兰珏下棋,又见钟元过来。/p
“公子,人还在外面等着。”/p
这三日,贺兰珏虽未主动开口问过这事儿,但钟元总是一天一次将这些人的动向主动告之他,贺兰珏也不排斥,只是静静听着,却依旧不管不问。/p
他不管,阿离自然也不管,也不想管。/p
可她知道他不过是在戏弄这些人,但该做的事总要做的。/p
她悠悠地在棋盘上执下一子,口中道:“从前他们千方百计地把你赶出来,如今却巴巴地想你回去,他们当真把做过的那些恶心事都忘了么?”/p
他倒是因她主动说起这事而略感吃惊:“还以为你会一直憋着。”/p
他低头看着棋盘,口中说:“贺兰家的事原比你想得来得复杂,除却贺兰家家主,山庄中还有各位长老把持,如今红夫人虽握着庄中大权,但我大哥死后,贺兰家家主一位空缺,我始终是贺兰家的二公子,就算红夫人再如何反对,只要我活着,我就是家主的唯一人选,从前长老们对红夫人的所做所为还可以不管不问,如今就是为了贺兰家的生存大计也是不得不管。”/p
她只抬头瞟他一眼:“你若赶他们走就快些。”/p
他执子不下,把棋子丢回棋盒里,反握住她的手问:“若我说要去,你和不和我一起。”/p
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她,眼里满是期待。/p
她挣不开,只好问:“不能过了这个冬天么?”/p
他摇摇头:“不行。”/p
她对这事早就心中有数,却不想这事来得那么快,快得熬不过这个冬天。/p
“此时是北地最冷的时候,你去了如何……”/p
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此时去是最好的时机,你也知道我等这个时机等了多少年。”/p
当年他被送出贺兰山庄是『逼』不得已,这么多年来红夫人一直对他憎恶不减,他能活着靠的是自己的本事,如今能回去不仅是老天爷在帮他,其中不少也是他自己的谋算,他等这一刻一定等了很久,若说是最好的时机便一定是现在了。/p
她知道说不动他,他寒疾在身,若再无『药』可治,便也等不了多久了。/p
她轻叹一声口气,终是说:“我自然是要跟着去的,你记得带着我。”/p
他欣喜不已,『摸』『摸』她的脸说:“好,去哪儿都带着你。”/p
谷外的三人最终还是被请了进来,这三人起先在晏暮山『乱』逛了二天,最后自知找不到无忧谷的入口,便在山门前安营扎寨。或许也是想到无忧谷地处晏暮山,这山也不大,他们来后自有谷中的人知道,他们也不是傻子,也知道是贺兰珏存心不想见他们,但他们此行带了任务来,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