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垣莞尔一生严肃正直,却在她这事上于心不忍犯了糊涂,她不忍见自己前世那般冷静自持的一个人有如此行为。/p
她闭上眼,复又睁开,已经打定主意。/p
她笑了笑,亲手打碎他的幻梦:“坂垣君,我并非大和抚子似的女子,温柔,解意,那些谨慎细微的小意,不过我装出来的模样,若非如此,我一介弱女子又怎能在这乱世苟活。”/p
坂垣莞尔看着她,冰冷的脸上一如既往的叫人看不出意思。/p
蔡慕君只好冲他笑了笑,还是那大和抚子似的温柔,她轻声说话,如同她曾说过的那无数次。/p
她说:“坂垣君,真实的我既卑劣又恶毒,甚至喜爱玩弄人心,这样的我你还会喜欢吗?呵。我心中早知道答案,所以,请你离开吧,不必来看我,我也是不愿看见你的。”/p
她转过头去,迟迟没有听见关门的声响,只听见他的声音。/p
“我会。”/p
蔡慕君,我会的。/p
这是头一次,坂垣莞尔正视她的身份,愿意接受她的身份。/p
可是太迟了。/p
蔡慕君相信,这个男人说出的最美的情话唯独这句了。/p
然而,她已经配不上了。/p
她苦涩的笑了笑,不肯回头。/p
她明知自己喜欢上他是罔顾lún_lǐ道德,可于这一瞬间,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男人坚定的吐出“我会”两个字时,她一向冷情的心中微微一动,再也回不去当初心不动情不动不妄动的时候了。/p
她不该爱的。/p
他也不该爱她的。/p
他们之间的爱是扭曲而丑陋的。/p
纵然他人不知真相,可她知道。/p
他们没有以后。/p
纵然有以后,他时他日,她也逃不过他人口中的汉奸二字。/p
她自是明白,一切都错了。/p
然而,又有何用。/p
这一生,原本是个错误,原本是个笑话。/p
一个男人投胎的时候变成女人,这个女人又回到过去,同前世的自己相爱。/p
人生是如此诙谐。/p
倘若真有神灵,神灵有知,怕也忍不得千年修出的冷情,笑出声来。/p
她是什么呢?/p
她是自以为是的女人。/p
她是汉奸。/p
她是神灵手中的提线木偶。/p
她无辜的现世女人。/p
她是个笑话。/p
嗯,她是个笑话。/p
她近乎笃定的笑了起来。/p
她笑着笑着,几乎要流出眼泪。/p
她决意将一切都摊在明面上讲,她说:“我其实就是你。”/p
这是她最大的秘密,她笃定他不信。/p
于是,她疲惫的笑笑,接着道:“和你一样的冷漠理智,心狠手辣,只想自己好。说真的,坂垣莞尔,我这一辈子,只想过着人上人的生活,那么谁开的价高,我自然就跟谁。这不,他们开的价高,我就帮他们啰。如今被你看出来,我也无所谓,只希望你看在曾经的情分上,赏我个痛快,我最怕疼了,疼久了我就受不了。”/p
“你骗我。”坂垣莞尔笃定道。/p
坂垣莞尔和她相处一年多,他自认眼睛不瞎,认得出自己喜欢的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p
她明明是一个心软善良又嘴硬的姑娘。/p
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而被自己的手下拉走,嘴上却将那姑娘摘得干干净净的,防患于未然,怕他对那姑娘下手;会为了自己的同胞痛苦而难过,却说是不喜欢出去看见死人;会为了他这个仇人的眼泪而心软,只不动声色的抱着他,不说出来,怕伤了他的面子。/p
真的,真的,她是那么好的一个姑娘。/p
她这么好,又怎么有她口里说的那么不堪。/p
他有些心疼自己的姑娘,可是,那边儿查出来的结局就是她拿了那份文件,他明明那天看文件时,看到一半,走到窗口,见她睡着了,又返回去,文件就不见了。/p
只是,这样的证词只能证明她没有亲手盗窃,却不能证明,她是否伙同别人盗窃。/p
他不能再留她,除非期望她死。/p
蔡慕君不知他的想法,只一味往自己身上抹黑:“对,我是个满嘴谎话的人。可我不想再骗你了,我累了。坂垣君,你一定要好好……”/p
她苦笑起来:“我说不出口,就像你为你的帝国效忠一样。可我,这些年来,生在这个国家,长在这个国家。我说不出让你好好活着,让你来杀这个国家的人的话。我也说不出让你去死的话。”/p
她太悲伤了。/p
也许,这一切就是个错。/p
谁会想到,自己会爱上自己了。/p
坂垣莞尔确信她对自己有感情,这一切就够了。/p
他凑到她耳边:“走,你今晚趁着夜色走,我的人为你护一段路,剩下的靠你自己了。”/p
蔡慕君睁大眼:“你……”/p
他紧紧的抱住她,低声道:“对不起,我没办法帮你洗脱罪名。”/p
蔡慕君笑了起来,笑出了眼泪,她本已对他不抱期望,却不曾想这男人是如此的相信她。/p
他今天给了她太多太多感动,她有些情不自禁的亲了亲他的脸颊,他的脸颊上似乎都浸染了血腥与硝烟气息。/p
她低声道:“坂垣君,你给我一点你的头发好吗?”/p
他的头发在之前剃了个光头,如今长出来些,他拿剪刀剪下来一些,蔡慕君也用剪刀剪下自己的头发,然后用自己的长发绑住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