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苍老的树自然生了灵智。/p
聂双言曾和他说过话。/p
他说：“我可能活不过这个冬天了。”/p
他说：“如果我快要死了，我就用所有的……开一场花。”/p
他说：“我本是佛界的一颗种子，却落在了阿修罗界，阿修罗界多不好啊，土地贫瘠，我费力才活了下来。”/p
他说：“我从未开过花——为了活下去，所以，在我彻底腐朽前，我一定会开一场花。那时候定然请你来看。”/p
聂双言一口答应：“好。”/p
然而这个时候，这棵老树上开放了花，一朵接一朵，雪白细微的花，当它们累积在一起，充满了一种难言的特殊的美丽，它们仿佛要将此生的生命尽皆在这一次绽放中耗尽。/p
也许，大抵是知道自己活不到冬天，成了临死前的疯狂。/p
这种疯狂也是寂寞。/p
一棵种子在阿修罗界成长为树，经过千年万年，开了灵智也无法任意走动，不敢开花，每开一次花便会加快它的死亡，唯有在生命最后时刻，它才肯这么奢侈。/p
聂双言看着它，便想起了最初那会儿——自己用尽力气想要活下去，哪怕卖身给来路不明的系统后甘愿。/p
她忍不住眼泪，那眼泪慢慢的从眼角滑落。/p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父母手里不谙世事的小公主如何成了今日的冷心冷肺面目可憎。/p
她想不明白是怎么把自己混到这份上的。/p
她静静的看着，泪水不断的流下。/p
终于疲惫。/p
她睡着了。/p
梦里，她看见了苍梧真人，苍梧真人正在一个她全然陌生的地方和一个与她有七八分像的女孩子说话，聂双言下意识的便觉得这女孩子就是聂无言。聂双言脑海里模模糊糊的起了个念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p
梦境里，他们坐在火堆前，苍梧真人看着火光，无意间看了聂无言一眼。/p
于这一刻，聂双言娃梦境中感知到了聂无言的情绪，聂无言知道苍梧真人在看自己，万般感情都藏在那一眼中，压在她心上，叫她喘不过来气。/p
她觉得有些悲伤。/p
曾经有个人也是这般的喜欢她，可她不要，硬生生的把人弄丢了，再后悔也是来不及了。/p
聂无言实在是有些伤心。/p
因为梦见了自己讨厌的人，一晚上翻来覆去，聂双言并没有睡安稳。/p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聂双言一睁眼就看见了自己生的倒霉畸形孩子，她吓得一个后缩，厌烦道：“你在干嘛！是想吓死我吗？”/p
那孩子摸了摸自己的脸，转过头问非天：“我这样很恐怖？”/p
非天不敢抬头：“不会。”/p
那孩子笑道：“是了，娘亲，我都变成凡人的模样，怎么会恐怖呢？”/p
聂双言一噎，快要被气晕过去了，她颤巍巍的骂道：“你说你是凡人模样。不恐怖，可在我眼里，你同之前没什么差别，还是狰狞可怖。”/p
那孩子笑不出来了，阴沉沉的看向非天。/p
非天识相的上前道：“主母，主上确实是凡人模样，而且是凡人中一等一的美男子。”/p
聂双言狐疑的看了自己的倒霉孩子一眼，啊哟喂，还是十分的辣眼睛，她开始怀疑到底是非天瞎还是自己瞎？也许非天不瞎，只是在昧着良心说话。/p
“你们阿修罗界的审美太畸形了，我不想和你们说，他这样都可以叫美吗！”聂双言快被气死了。/p
非天点头：“主母，你应该知道，我们阿修罗有两种形态，一种是阿修罗形态，另外一种则是在六界行走时的形态。前者而是主上刚刚诞生下来时的模样，如今主上以第二种形态出现在您面前，您为什么还觉得是他丑呢？尽管您嘲笑我们的审美，但是我们拥有六界罕见的美貌阿修罗女，我想我们的审美应该不算太差吧。”/p
非天其实并不是一个多话的人，然而他深知自己如果不让聂双言打消对主上的偏见的话，眼前这个刚诞生不久的阿修罗皇族不一定会怎样拿他撒气，他虽然活得比这个阿修罗皇族久，实力也比其强大，但是来自于血脉中的压制，导致他并没有办法反抗，只能任凭别人将自己捏圆捏扁。/p
他恳切的看着聂双言。/p
聂双言这才发现问题所在，她开始怀疑起来，也许真的是她自己的问题吧。/p
她迟疑的问：“在你们眼中，他是什么模样？”/p
“不敢久看。”非天十分从心。/p
聂双言呵呵笑道：“你们看了向我形容他的容貌，要知道在我眼中，他一直都是极度狰狞的样子，恐怖的很。”/p
聂双言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言行是否会对这个孩子造成影响，因为她根本没把这个孩子当成自己孩子。/p
她由来就很难对谁真真切切的在乎，即便是自己的孩子也一样，何况这倒霉孩子刚诞生还因为太丑吓晕了她，她没当着他的面吐出来就算好了。/p
她只以一种嘲弄的语气道：“你们既然说他是第二形态，就说给我听，不……应该是画给我看，你们在宫殿的所有人都交一副关于他的画像给我，我倒要看看你们是否在骗我，你们必须得当着我的面画，我可不希望你们被吓去商量什么？”/p
非天看向那孩子。/p
那孩子点头。/p
非天便摸出一张纸，将自己所见的形象画在纸上。/p
宫中其他人也纷纷画了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