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倒也是。”若荠道,“你现在大气洒脱得紧,你当年倘若有现在的百分之一,也不至于有后来那些事。”/p
“下来一趟,总要学点儿什么。”聂双言脱口而出,话出口后,她反而先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不知道怎么的,我就突然说出这些话来了。”/p
若荠意味深长的笑道:“我知道。”/p
聂双言不欲再说下去,只道:“那个人为什么不想听你讲故事。”/p
若荠平静的,以一种并不着急的语调讲:“江老板是这里的老板娘,她的夫君不见了很久,然而她找不到,便发了脾气,叫我们讲故事与她解闷。”/p
“我们这里,有些是被他夫君抓来服侍她的,有些是找上门来寻求庇护。她那时发了脾气,只道我们讲一个故事给她,她就放我们离开,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这本是她的气话,她想怄怄她的夫君,谁知念随心动,竟成了另一种契约。”/p
“所以她不愿意听我讲。”/p
若荠说了很多话,说的时候免不了咳两声,然而聂双言一直以一种非常耐心的态度倾听着。/p
聂双言听完后,下意识反问道:“她为什么不愿意听你讲。”/p
“我一旦讲完,就会断掉契约,被送离这里。而我,唯有在这里才能苟延残喘下去,一旦离开……我会选择和你走。”/p
“你可以一直留在这里。”聂双言道。/p
“这大概就是我的命,就像你,有自己的命一样。”他低声道,“我从没想过要拯救天下,我只是累了。”/p
他抬头看着撒下来的阳光,平静道:“我真的累了,不是我被迫选择了这条路,而是我主动想要离开这里,请你成全我的死。”/p
“好吧……”聂双言从他的言行中看出来他是一个非常固执的人,越是固执的人越无法劝阻,聂双言自觉劝不动,便只好点头同意。/p
当然,这事儿聂双言说了不算,得江老板说了才算。/p
江老板明显是不答应的,他们刚说完,江老板就突然出现,表示了明确的反对:“不行,若荠。”/p
若荠却不听,只道:“倘若我们是朋友,你便不该阻拦。”/p
江老板摸出烟枪抽了一口,吐出白色的烟雾,这时,她才神情轻松下来:“你说得对,那么,讲吧。”/p
她凭空变出一把藤椅坐了上去,随着她的动作,眼前聚集了一批又一批的鬼怪,阴气浓厚到不行,导致这些鬼纷纷现形,聂双言方才发现这里面有那么多鬼。/p
此时,若荠讲起了一个故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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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前,大概要久到宇宙洪荒的时候了,在天尽头有一个种族,名为天边树,因为他们长在树尽头,仿佛下一刻就要和天接壤,是以被称之为天边树。/p
大抵正是因为如此,天边树有一个与生俱来的种族天赋——改变灵气强度。/p
不需要很多棵树,只需要一棵树就能改变一个地方的灵气,那时候是在洪荒时候,一个地方很大很大,即便布聚灵阵,亦不知要花费多少精力财力,效果远远比不上天边树。/p
一来二去,谁都知道了天边树的神奇之处。/p
于是,这个族群便遭受了灭顶之灾——他们被迫分散了,化成人形的被禁术禁锢着养在身边,没化成人形的则是被连根挖走。/p
天边树虽然是树,却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加之他们可以改变灵气强度,如此岁月,自然是有众多的天边树化成人形了。/p
族群长老商量过后将幼苗通通送往了一个秘密地方。/p
从此之后,天边树便失去了所有消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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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双言叹了一口气,道:“只有你一株了是吗?”/p
若荠点点头,道:“倘若没记错的话,的确是只有我了。千万亿年,我走过许多地方,却再也没遇见一个我认识的族人了。”/p
聂双言惋惜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那些……其他的天边树去哪儿了。”/p
“那我就不知道了,当年一走便四散流离。”/p
“哦。”聂双言惊觉自己再一次把天聊死了。/p
若荠混不在意,反而是继续讲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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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一片虚空中待了很久,没有任何人的声音,于是我每天便静静的数,看我又落了多少叶子。/p
一日复一日,岁月蹉跎,我始终没有将自己头上的叶子掉干净。/p
我终于离开了那片空间,以人的形式再一次站在那片土地上,一个男人走过来说:“皇子,王找了你许久,你怎么在这里。”/p
我不认得他,我却跟他走了,寂寞了无尽岁月,我不想余生再只有自己。/p
我怕寂寞,越寂寞的人越怕寂寞。/p
我那时太傻,不晓得这世上人心是多么险恶。/p
我只知道,我在那里待了无数年,无数年后,世人当不知道我是天边树。/p
天边树已凋零。/p
可我不知道,原来人为了自己想要的,竟也能够舍弃一切。/p
我知道我是假的,我不过是想体验一下人间的悲欢离合,想要有人陪在我身边,哪怕格外吵闹也无所谓。/p
我不去细究背后的一切。/p
然而,那些人想要的不是如此。/p
他们利用我反叛了皇帝,打开了首都的大门。/p
我看见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悲恸的瘫软在地上,涕泪四流,痛哭不止。/p
时至今日,我仍旧记得他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