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丫头,谢谢你。”萧长律笑容浅浅,漫天的月华似一瞬间萦绕着他,那清朗的光辉点点的洒进青鸟的眼眸,仿佛有说不尽的哀伤悲戚无声无息的湮灭。/p
抬头望着萧长律深邃的眼眸,他墨色的瞳仁似极了苍茫的夜色,寻不到边际,孤独寂寥漫溢,静默宛若可以搜寻到来自遥远星海的回声。/p
“谢什么,我这人一向讲义气。”青鸟摇摇头,微微一笑,语有凝噎道“萧长律,我走了以后,你……”/p
青鸟嚅嗫着唇,缓缓抬起头,深凝着他的瞳孔。/p
“我什么?”萧长律也抬头望着她,四目相对,目光交错的那一瞬间,这世间的一切仿佛都只是为了成全他们彼此之间这毫无杂质的凝视。/p
“你要记得督促悦灵练剑,还有嘱咐萧长信照顾好语溪姐姐,她身子弱,时时要小心。”/p
“知道了。”萧长律黯然的点点头,唇角似有似无的勾勒出一抹惨淡的苦笑。/p
萧长律轻轻起身,看了一眼发愣的青鸟,淡淡的说“我该走了。”/p
“哦。”青鸟如梦初醒,连忙转过身去,在灶台前忙活,淡淡的说“我给朝歌准备一些吃的,她被我点了一天的穴道,一定饿坏了,我要好好向她赔罪,萧长律我不送你了。”/p
萧长律闭上眼睛凭直觉转身朝门外行去,眼前是一片漆黑,但脚下的步伐仍旧是稳健,未有一丝错乱。/p
他很想转身问问她,她对自己是否有那么一丝丝爱慕之意,她甚至不需要像自己那般爱的深入骨髓,可时至今日,他仍是不敢吐露心意。他不怕她的拒绝,只怕她的默许。若是如此,他真的不确定自己是否还忍心还舍得逼她忘了自己。/p
他闭上眼睛,看不清回去的路,也看不见路上的她,这样就能凭着身体的本能一步一步的远离她。/p
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你近在咫尺,却要强迫自己与你擦肩而过,还要装作云淡风轻,了无痕迹。/p
萧长律站在明心阁外,缓缓睁开双眼,过于用力的阖着眼眸,眼眶竟是微微酸涩,目光渐渐移向朱红色的墙壁,怅然的叹了口气。/p
这一生,赢了天下,输了她。/p
萧长律忽的一笑,那笑中的哀伤仿佛令天地失色。失去一份不属于自己的感情,连输都算不上,是无可奈何的偿还,偿还她给自己的温暖与渴盼。/p
厨房内,青鸟捧起萧长律留下的雨伞,葱白的玉指轻轻掠过伞面上的桃花,圆润的指甲似是浸了江南的烟雨晕染着滢滢波光。伞面残留的雨意尚未消散,沿着指腹侵袭心房,心头凉凉的。/p
她其实想问,他会记得自己吗?/p
可是话到嘴边,硬生生的锁在喉咙中,被逼回心房。也许,这些话一辈子不说出口,让他们随着时间的流失逐渐腐烂才是最好的。/p
余生漫漫,她似乎被困在那些有关他的回忆中,那些鲜活的无法抹去的记忆,她想她这辈子是逃不出萧长律的手掌心了。/p
究竟是无力逃脱,还是自己心甘情愿的画地为牢?/p
匆匆回到屋内,朝歌仍旧保持着她离去时的姿势躺在床上,精致的眉拢成一个小山包,眉梢上扬,见她进来,一双眼睛仿佛在冒火。/p
青鸟解开朝歌的穴道,心不在焉的说“我错了。”/p
一边说一边将装着桂花米糕和三米粥的托盘递给朝歌,目光流连在怀中的青竹纸伞,双目无神,像个没有灵魂却美到极致的瓷娃娃。/p
朝歌本来想训青鸟几句,见她失魂落魄,心中一惊,勉强的笑着,打趣道“我腰酸背痛的躺了一天,都没生气,你却一副不高兴的模样,耍小脾气。”/p
青鸟无声的叹口气,侧着头,缓缓地倚在朝歌肩上,声音微弱的像夜风中一盏飘零的烛火,静静地说“朝歌,我似乎体会到伤心的感觉了。伤心这回事要说出来才算数,不然别人只当你是在发小脾气。可是朝歌,我好累啊,我每次都用我的任性,我的小脾气掩饰我的伤心,这一次我真的累了,再也掩饰不下去了。”/p
朝歌无声叹气,伸手轻拍青鸟的后背,心中说不出的酸楚,涩然道“那就别掩饰了,伤心又不是什么可耻的事。”/p
青鸟点点头,一阵沉默。/p
她的心早就因他受了伤,再难痊愈。/p
时值深秋,天气越来越凉了,缠绵的秋雨悠然的谢幕,百花谢尽,一派萧瑟。青鸟这几日深居简出,不问俗事,日子过得安然也无趣。/p
天高云淡,暖阳和煦,青鸟披着一袭天水碧色的披风坐在庭院中,望着纸伞发呆,方寸大的庭院,走到每一处,仿佛都有萧长律影子,她这几日最常做的事情就是望着那把青竹纸伞发呆。/p
她精致的侧脸隐在领口洁白的绒毛中,越发灵秀,细腻如白瓷的肌肤映着微熹的晨光,熠熠生辉,仿佛镀上了一层柔媚的清华。/p
悦灵一大早的赶过来,风风火火的闯进门,见青鸟坐在桌边发呆,蹑手蹑脚的走到她身后,打算吓一吓她,手刚伸到青鸟肩膀,青鸟就顺势捉住了悦灵不安分的手,扭头笑望着她,淡淡的说“功夫还不到家,就打算吓唬人。”/p
悦灵吐吐舌头,坐在青鸟身边,说“我就是练一辈子武功,也及不上姐姐你啊。”/p
“油嘴滑舌。”青鸟松手给悦灵倒了一杯热茶,笑着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为何而来啊?”/p
悦灵微眯着眼睛,向青鸟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