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赌不起——她是个没有赌本,也没有赌术的没用的赌徒,/p
她无法保护每个人,但她至少要守候我在意的人。/p
“呵,我知道的,你一定会如此回答。”林语溪笑得云淡风轻,眼泪顺着脸颊,淌到她飘舞的水袖,说“那你听我讲一个故事好吗?”/p
青鸟点点头。/p
“其实,我和哥哥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我们出身于世家大族,我是嫡女,他却是唯一的庶子,可我从未在乎,我只当他是我的小哥哥。你知道为什么他会中毒会失明吗?因为我的母亲,一直在他和姨娘的饭菜中下毒,还诬陷姨娘与他人有染,将他们赶出家门,姨娘身体孱弱,撒手人寰,他的眼睛也是那时瞎的,好在老天保佑,他活下来了,他改随了姨娘的姓氏,步步见血,寸寸剜心的得到如今的一切。我其实很高兴的,只要他好好活着,哪怕他仇视家族,我都无所谓,我只想我的小哥哥平安喜乐。后来,大厦将倾,家族覆灭,为保荣耀,举家自焚,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全死了,就剩我一个,是哥哥救了我。他其实有能力救下全家的,可他只救了我一人,我知道那是我们欠他的,要还的,他救我不过是念在儿时的情分,我不能怨也没资格怨的,我只能感激他,陪着他,做一个好妹妹。他要我死,我就去死;他不要我死,我就一直照顾他。直到他放下一切,重新快乐起来的时候,哪怕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弥补,我也心甘情愿。”/p
“可是,霂儿,我怕是阻止不了哥哥了。”林语溪惊慌绝望的看着青鸟“虽然家族对哥哥无情,可那到底是我们的祖辈世代经营的心血,是姨娘至死都想回归的地方,一朝覆灭,哥哥心中极是不甘,他一定会,会复仇的。他斗不过那个人的。”/p
那个人,是谁?/p
“不会的,不会的。”青鸟连忙拍着她的背,慌乱的拭去她眼角未干的泪水。/p
“霂儿,我求你留下吧。”林语溪死死箍住青鸟的手臂,拽的青鸟生疼,哀求道“哥哥,对你真的不一样,如果你留下,也许哥哥就能放下了。求你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p
“我不能答应你。”青鸟一把甩开林语溪的胳膊,毫不犹豫地说“我是人,不是一件平息仇恨,用来交易的物品。”/p
青鸟微微气闷,她真心相待的人居然如此算计她,气闷之外,还有一丝丝心疼作祟,稍纵即逝,很快便回复了冷静。/p
原来,心疼是这个滋味,酥酥麻麻的,胸口的绞痛似要把她整个人撕裂。为林逸和林语溪萧心疼只是一瞬,彻骨短暂,因为仅仅是出于感激和亏欠;为萧长律心疼却是长长久久,断断续续,翻来覆去的抽痛,刹那停歇后是更猛烈苦涩的浪潮袭来。/p
在红尘紫陌耽误的太久,她也会心疼了。/p
像是一把刀狠狠的刺在心头,一刀一刀的剜着,胸口真疼啊。师傅死的时候,没有这样疼过;路芳雪推自己坠崖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疼过。除了,萧长律那日说的话,还有刺痛她眼的鲜红。/p
林语溪失魂落魄的松开手,颓然的跪倒在地,她错了,她伤害了霂儿,怎么可以说出这么混账的话。/p
霂儿为了治好哥哥的眼睛,殚精竭虑,救命之恩早报完了,她不欠他们什么。/p
林语溪抬起头,眼神空洞绝望“霂儿,我不求你的谅解,你要走,我拦不住,我只求你在剩下的日子里好好陪着哥哥好吗?你是他最后的光明。”/p
也是我的。/p
青鸟点头。她说不出话了,她已无话可说。/p
“谢谢你,霂儿。”林语溪撑起身子,朝亭子外走去,她的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凄清的可怕。/p
“你后悔吗?”青鸟轻轻问。/p
“什么?”林语溪转身看着青鸟。/p
青鸟深吸一口气,说“我问你,对于刚才的那些话,你后悔吗?”/p
林语溪惨淡的笑笑“我不后悔。”/p
青鸟淡淡的一笑,为了林逸值得吗?他们虽说是兄妹,可是之间的关系也仅剩那一点点的血缘关系了吧。/p
林语溪继续说“为最重要的人所做的一切虽九死其犹未悔。但我很伤心。”/p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去,单薄的背影被浓墨的夜色吞灭。/p
青鸟震看着逐渐虚无的前方,眉头微皱。/p
为了最重要的人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