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已逝,躁郁的初夏宛如一眨眼间就到来了,明心阁中那棵梨花树,昨天还如落雪般繁盛,今日却撒了碎玉似的一地花瓣,枝头冒着幽静的绿光。/p
萧长律望着头顶一片皎白的花海,几瓣梨花轻轻飘到青鸟的额间,含笑捻去落在她额间的花瓣,低头凝视着怀中安静的青鸟,声音放的很轻很柔,仿佛她只是在熟睡,而他静静的守护着她,生怕惊醒她的美梦,说:“臭丫头,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你把我一个人扔在相宜池,捉弄我泡了好几个时辰的寒潭水,你说你是不是一直就这么爱折磨我?可是我偏偏是个受虐狂,一而再再而三的栽在你身上,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被你伤的要疯掉,还是离不开你,跟你发完脾气,立刻就后悔,现在像我这么优秀的男人,提着灯笼都难找,你居然敢把我丢下,你的审美肯定有问题。”/p
萧长律轻声一叹,目光停在青鸟苍白的容颜,指腹摩挲着她勾起的嘴角,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了吗?连睡觉都在笑着。/p
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印上一吻,另一只手不由揽紧了她纤细的腰肢,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的更近,那虚缈的空隙瞬间被炙热的吐息填满。/p
臭丫头,快醒过来吧!/p
阿允在等你,你一定不忍心阿允等得太久吧!/p
慕容沄蘅看着树下粘着青鸟不放的萧长律,鼻头一酸,咋舌笑道:“瞧瞧你,跟块牛皮膏药似的贴在小绿鸟身上,也不嫌热,作为男人的出息都哪里去了。”/p
萧长律起身,双臂圈揽着青鸟娇小的身躯,她的脸正好贴着他的胸膛,温热的吐息透过衣衫吹的他胸口痒痒的,笑了笑说:“出息这东西多少钱一斤?跟她一比,实在是一文不值,所以出息这东西可有可无。”/p
慕容沄蘅哑口无言,轻哼了一声道:“没节操没底线,可耻。”/p
萧长律抱着青鸟走出门外,朗声笑道:“要节操要底线,没娘子;要娘子,没节操没底线。”/p
慕容沄蘅的脸在光影的交错中显得明灭,一声不吭地站着,看着萧长律渐渐远去的身影,垂眸一叹。/p
连命都不要了,节操底线又算什么?/p
辘辘车轮滚动声中,段轻鸿驾着一辆马车迅疾地驶出皇宫,风呼呼地穿梭,撩起马车垂下的流苏坠子。风清日暖,玉黎城笙歌繁华,蓊郁的绿草仿佛剪不断的锦缎,连绵到天际。/p
马车终于在温泉行宫停下,晃动的人影最终消失在宫阙的深处。/p
段轻鸿和慕容沄蘅比肩站在屋檐下,眼前不时有缕缕氤氲着暖意的白雾飘忽而过。/p
“你说,我们怎么就答应他去自杀了呢?”慕容沄蘅抚着额痛心疾首的说。/p
段轻鸿拍拍慕容沄蘅的肩膀,叹口气,道:“放心,长律还没昏聩到极点,不会让你我殉葬的。”/p
慕容沄蘅瞪大了眼睛,盯着丧心病狂的段轻鸿,瞠目结舌。/p
“这是什么安慰的话啊?”/p
“我只是觉得这是科学道理。”/p
“轻鸿,什么时候,我们变得如此陌生了?”慕容沄蘅眉间染上痛楚,叹息道:“我,你,长信,长律和千骥是从小的玩伴,可是自从千骥承袭狄柔世子的爵位,长律登基为皇之后,我们五个人有多久没有把酒言欢,畅谈天下了?你成了长律的左右手,掌一国兵马,而我深居宫廷,保皇室平安,我们有了各自的责任,再不能像以前一样疯玩疯闹,悦灵死了,小绿鸟又伤成这样,是不是与皇权有关的地方一定会有杀戮?是不是人的yù_wàng永远没有尽头?”/p
“帝王业,白骨枯,自古成王败寇,若是长律输了,天璇只会任人宰割。”/p
“所以啊,我一直觉得我们几个人中长律是最惨的,你看来个天灾,他食不下咽的,来个人祸,他殚精竭虑的,喜欢一个人吧,还死撑着不说出口,他其实也知道自己配不上小绿鸟吧,一个那么干净纯粹的女子,他稍稍一靠近都觉得是玷污了她。”慕容沄蘅的语气吊儿郎当的,可是这些话听在别人耳中,却心酸的要死。/p
段轻鸿涩然道:“这一次,即使是长律要随着青鸟去了,我也不拦着,长律这一生已经很苦了,我们做兄弟的,总要成全他这唯一的心愿。”/p
“别说的只有你一个人的功劳似的,救小绿鸟的主意可是我出的。”慕容沄蘅抗议。/p
段轻鸿嘴角抽搐,干笑一声,说:“拿议政殿穹顶之上的火龙珠做药引也算好主意?”/p
“我是大夫你是大夫?”/p
段轻鸿瞅着吹胡子瞪眼睛的慕容沄蘅,淡定的下了结论:“庸医。”/p
层层白雾中,隐隐传来恬静的水声,一声一声,像是连成线的珍珠不停落下发出的清响。/p
水雾迷离,温香柔软,融融夜色中,银白的月华照亮了青鸟皎皎的脸庞,萧长律湿濡的手指轻掠过她因蒸腾的水汽而透着桃红的脸颊,炽热的泉水中,他环着她不着寸缕的身体,感到她细腻如凝脂的肌肤贴着他赤裸的胸膛,原本冰凉的体温正在逐渐回暖,手掌心贴着她柔腻的胸脯,那伏动的温暖似一阵电流激荡着他的心神。/p
慕容沄蘅说既然要死,那就拼一把,于是有了如今温泉解毒的一幕。镶在议政殿房梁上那颗他很早就想拔下来的红色珠子,是天璇皇朝的镇国之宝火龙珠,传言是天璇皇朝的开国圣祖征战天下时斩龙所得,是真是假他一点也不在乎,可是那火龙珠却是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