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水囊回到住处,倒在白玉盏里,凝望着看似澄澈的清水,白钰眉头深锁,周身散发着一股不许靠近的气场。/p
跟随紫烟进门的沈浪,瞅见白钰面色凝重盯着一个杯子直瞧,很是疑惑。/p
“殿下他这是怎么了?”/p
忽听到殿下二字,端着茶碗的手微微一顿,李悠然扬起下巴看向对面。/p
“殿下二字将军莫要再唤了,我们夫妻只是寻常百姓,殿下什么的,还是唤宫中高高在上的皇子们。”/p
乍一听,沈浪神色颇为深沉,识相的绕过这个话题,“不知夫人叫我来有何事。”/p
垂着眼皮,李悠然瞥了眼紫烟,她离开起身离开房间。/p
“我先去整理一下行李。”/p
临走之前不忘带上房门,房间内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氛围,沈浪深沉眸光望向对面脸色淡然的李悠然。/p
不知何时,面对这样一张残破的脸,他竟也能泰然若素饮茶谈话了。/p
咽了一口茶,李悠然直说重点,丝毫不拖泥带水。/p
“将军以为,杨老将军与秦国一战,胜率有多大?”/p
又听她提到战事,沈浪神色倏然冷凝,警惕眸光紧盯着对面看似害人无畜的女子。/p
“忽然提到边疆战事,你又想做什么?”/p
上次在客栈,他便已领教了夫人的厉害,三言两语便推敲出了大秦趁人之危,而后续之事正如她所猜测那般,秦国早已屯兵在边境。/p
众人都未察觉的地方,她竟想到了,这等推演能力,可不是寻常女子所拥有,且看她遇事宠辱不惊,此人定不简单。/p
将沈浪警惕的神色看在眼里,李悠然唇角勾起,眸中光芒越发光亮。/p
“不是我想做什么,而是如今燕国腹背受敌,自是要想出个两全的解决之道才是。”/p
话音未落,沈浪冷冷丢出一句话,“夫人既说了只是普通百姓,又何必劳神费力想距你遥远的事情?还不多将心思放在丈夫身上?”/p
眼角余光淡淡看向坐在那里沉思的白钰,深邃眼眸微微一动,瞳孔泛着幽幽波光,整个强大的气场无形之中变得柔情起来。/p
“我现在做的,就是对他另一种的关怀。”/p
丝丝柔情的话语中包裹着无限的柔情,敲击桌面的长指倏然一停,眉眼间的冰冷瞬间消散而去,白钰缓缓扬起一抹笑。/p
果然,只有她懂他。/p
注意到他紧绷的情绪而有所舒缓,李悠然柔声一笑。/p
两人无需交谈,便明白各自心中所想,这份默契,世间难寻。/p
不论十年前发生了何事,白钰终究是心系燕国,就算他表现出的是再如何淡漠,心底仍旧是有份牵挂的。/p
而这,也是她最初选择燕国其中一个原因,她已经是个无根之人,不希望他也生活在悔恨之中。/p
柔柔一笑,李悠然缓缓抬头,望向沈浪的眸光陡然扬起一股冰冷,无形之中散发着迫人气场。/p
“打仗靠的不只是兵力,更烧的是银子和粮食,将军认为,凭燕国现如今的情形,就算大军到了边疆,秦国退了兵,国力还能支撑大军的消耗吗?”/p
国库空虚,是燕国长久以来的问题,此次漓江水患更加重了负担,又有大军前往边疆,说实话,国库早已被掏空了,现如今只怕是一分钱都拿不出来了。/p
眼看沈浪神色逐渐变得凝重,李悠然眼眸一压,手中把玩着棋子,令人捉摸不透她的想法。/p
“另外,至今漓江水患过去多时,朝廷运往漓江的救灾物资迟迟不来,只怕不是因路途长远,而是因为,根本无粮可运。”/p
一语道破其中的玄机,沈浪大惊,倏然起身,瞪大的眼眸像看怪物一样的望着李悠然。/p
她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本就是机密,就算是朝中也甚少有人晓得!/p
挑眉看着沈浪震惊惨白的脸色,李悠然脸上仍是温雅的笑。/p
“将军何必如此震惊,此事在初遇将军时,我便猜到了。”/p
“我是哪里露出了破绽?”沈浪厉声质问。/p
左思右想,始终想不到自己是何处露出端倪。/p
手指玩弄着黑白两枚棋子,灵活的翻转在指尖,一黑一白看得目眩神迷,李悠然沉着面对沈浪锐利眸光,丝毫不为所动。/p
“很简单,若国库充盈,又何必劳烦将军亲自去各城征收钱粮?”/p
“每逢有天灾人祸朝廷都会征收利税,这有什么奇怪的?”沈浪狡辩道。/p
嘴角笑意逐渐加深,“奇怪的是,增加了进城的费用。”/p
一语惊醒梦中人,沈浪呆愣当场,立时悔恨为何要提高进城的费用,竟是从这小小之处露出了破绽。/p
瞥见他悔恨的模样,钟锦绣眉尾上挑,“不必懊恼,将军露出的破绽又何止一处。”/p
此番话听在耳里,似是在嘲讽他一般,沈浪咬紧牙关,无端由心底燃起阵阵怒火,他明白,这种无名火源于自己的无力。/p
堂堂骁骑营统领,竟被一个女子看穿了行为意图。/p
幸好不是在沙场上,否则,他连苟延残喘的机会都没有。/p
彻底被她的才思敏捷所折服,缓缓闭上眼眸,深沉的叹了口气,铁拳慢慢松开,深眸紧拧着面含微笑的李悠然。/p
从头到尾,她将一切都看透了,却从未开口,究竟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女人啊!/p
事到如今,沈浪很是庆幸,如此女子不是敌人。/p
缓和心情